新京报：驮圣物的驴子

　　

但是今天，我却觉得，我们骂、损、讽刺李飞宇，却也是一种视觉上的误会。我们是在骂李飞宇吗？我们实在是在骂他驮着的事业啊，我们不过是借他来宣泄对中国足球的不好情绪罢了。新京报漫画/林军明

　　永无归处

　　李飞宇离开了女足领队的位置。和当日“轻轻的来”不同的是，这次的走有些轰轰烈烈。人们研究他，就像研究政治，就像研究《红楼梦》里的贾府，“走”可不是什么好词，哪怕是“请走”。人们这样揣测：———是不是办错什么事啦（比如世界杯“窃听门”事件，据说国际影响不好）？———是不是得罪太多人啦（比如在一些记者笔下，是个飞扬跋扈的形象）？

　　啦啦啦，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市民们断不会有叹一声息、掬一把泪的冲动。我看到的挺李文章，不过都是些与李相熟的记者炮制的，算是送别时的三两声爆竹了。也有带悲凉心情来别过的，说李离任昭显了小官员的命运，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盖李飞宇再有宏图，再有野心，再好再坏，不过都是个“小”字，小而可归零，还有什么好扯的？

　　有这样的眼光，看问题就会轻松，就不会以李飞宇之是为是，就不会以李飞宇之非为非，就会忘记这个北体大和科隆大学的双料毕业生。你看，他坏事做尽，中国足协还不是照转？他好事全揽，中国女足也未见得飞黄腾达。新来的领队张健强，学历不太清楚，据说在国际足联女子委员会有个职兼着，但是姓张姓李区别本不大，终归还是个“小”，就像主任，郑主任傅主任都是主任，也没听说过谁的主任前非要加个“不可或缺”的前缀。

　　综观李飞宇一年多的领队史，发现他能在这个低调位置上给市民们留下浓墨重彩的印象，不外乎是他迎合了几种不恰当的想象。一是酒量不好，一喝就高，一高话就容易留下漏洞；二是学而优去仕，未能及时保留住谦恭和羞涩的姿态；三是在听老大谢亚龙的还是听老师杨一民的这两者间，作出了符合官场逻辑的选择。以上三点根据媒介报道归纳总结而来，给人强烈的“小人得志”印象。而似乎中国人也最讨厌这种人。这就是李飞宇不注重自己形象的结果，他要是学会夹着尾巴做人，战战兢兢说话，也就不会被广大市民误会了。

　　那个说李飞宇是小官员的作者说，“权力就是催化剂”。想来，这大概也是李飞宇不如其他足协官员懂事的原因了，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而突然的权力导致突然的眩晕，李飞宇就是这样晕掉的。其实，他晕不晕，跟他干什么事关系不大，但是大家就捏着这个不放。我印象最深的一张李飞宇照片，是他穿着锃亮的皮鞋和笔挺的西服，双手插在裤兜，在塑胶跑道上迈着包拯式一品大员的步子，而嘴角还带着俯视一切的坏笑。这张照片之所以被媒体广泛应用，就是媒体从业者心照不宣地认为，它更利于某种讥讽。

　　我第一次看到这照片时，就想到拉封丹。拉氏写了一个叫《驮圣物的驴子》的寓言，意思是，驴子，别以为人们是尊敬你，人们尊敬的是你背着的圣物呀。我当时想，李飞宇，你别以为人们是尊敬你，你不过是驮着足球名义的工作人员而已。你一不是开天辟地的米卢，二不是壮志未酬的多曼，你还是好好走路吧。

　　但是今天，我却觉得，我们骂、损、讽刺李飞宇，却也是一种视觉上的误会。我们是在骂李飞宇吗？我们实在是在骂他驮着的事业啊，我们不过是借他来宣泄对

中国足球的不好情绪罢了。现在好了，他调到足协技术部了，远离公众视线了，我们竟至一时语塞。如果他调离的是足协，我们岂非连话柄都没了？

　　所以，这从头到尾是个错误。李飞宇之后的领队，我们暂时记得是张健强，李飞宇之前的，你知道是谁吗？你肯定不知道。所以，领队本没有太大的重要性，中国女足的兴衰起落，也不由这个小官员决定。事业如此，和一个小卒计较，意义不大。

　　□李拜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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