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山：中国女足--站在生死边缘的玫瑰

　　有这么一句名言总是让那些善良的人们听后为之失语：所谓文明，大多是由奢侈品累积成的。　　

　　这话虽然有政治不正确和不知人间疾苦的双重嫌疑，但是很不幸的是，仔细想想，它确实是真的。当初巴尔扎克老师心情复杂地如是感慨时，他还是个初到巴黎见市面的外省青年，举止粗鲁，身无长物，得靠年过五旬的情人养活自己。不过，天才就是天才，偶尔的一句牢骚也有如此彻底的洞见。　　

　　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也当过一阵子外省青年，不过是自食其力的那种。那时候作为球迷我只看CCTV5和《足球》报，至今还记得当年某期《足球》报一个颇为惊艳的标题：生于1977！新千年以来按出生年代搞谱系清算的风气就是从这篇雄文开始的。后来我又混到了鸟语花香的广州，一头扎进了粤语解说的英超和冠军杯中，就此告别了CCTV5，不管那里面的主持人穿不穿裤衩。　　

　　

奢侈品，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啊！　　

　　3亿英镑堆积起来的切尔西，市值10亿英镑的

曼联，不说他们横扫千军的时候，连输都能输出一种孤注一掷的精彩和惶恐来。这个时候你再来看所谓的中超中甲那点事，无非是邻村的阿黄偷了后院的阿花，无非是隔壁的老王喝醉酒打了村长的大舅子，无趣得紧。为了生活我蝇营狗苟已经够不容易了，我不求八星八钻，不要劳斯丹顿，就让我神清气爽看场奢侈的足球还不行吗？　　

　　奢侈品的概念，就是非生存所必需的；这个概念对于我们这个有着百年救亡集体记忆的民族来说，确实难以接受。不过平心而论，如果都事关生存了，那个时候的挣扎还讲究什么技术含量，什么文明理性；在饿死的边缘，再高贵的淑女也会变成泼妇。古人讲穷凶极恶，果然很有道理。　　

　　

中国女足，现在就是这么一支站在生死边缘的玫瑰。　　

　　前几天看中国女足输球，老实说唯一给我留下印象的是玛塔，她进第四个球之前的突破，那样充满力量的插入太男性了。至于满场形散的中国球员，她们11人的失误和茫然如此雷同，让我记不住几个人。　　

　　对于这个结果我没有什么好激动的，如果我也得像她们一样，每个月领几百块钱的生活费，然后使劲让自己挺着绷着，努力成为全民族的乖女儿什么的，我可能颓得比她们还要快———几百块钱，买一套婷美都不够啊。　　

　　我只是觉得，不管生死战后是否出线，铿锵玫瑰这几个字，暂时还是不要用了。收藏起来，或许唇齿间还留有余香；再铿锵下去，我担心就要零落成泥了。　　

　　每一朵玫瑰都是既妩媚又危险的，而常常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球队，踢的足球一定很难看。因为他们全部的能力都只够用来求生，气质趣向，这些层面的东西对她们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残酷丑陋的生死战看得越多，一个人的品位就变得越差。所以，请跟我一样，多看看奢侈的冠军杯吧。　　

　　我担心的是面对生死战，女足变酷了。于是沉郁顿挫，于是苦大仇深，玫瑰开始凋零，小白菜的旋律从民族心理的某个角落里盘旋升起，悲歌未彻，满座衣冠如雪…… 　　

　　这样的套路，就像多年久治不愈的痔疮，既熟悉又无奈，我们已经有了一支男子痔疮队，我们已经忍耐了很多年，我得说，够啦！　　

　　如果现实是一坨过冬的大白菜，那么我们至少应该敢于去向往，向往记忆中那些曾经染指过的玫瑰；即使吃大白菜的日子没完没了，至少我们不要以为生活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吃大白菜仅仅是为了生存，而吃饱了懂得去寻找一朵玫瑰，这才是文明的奢侈和优雅。

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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