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在靶场上练习。 实习生 王伟楠 南都记者 冯宙锋 摄

　　从靶场上走来的陈华，给人的感觉是一个朴实无华的汉子，并不惹人注目。而事实上，他是广州警方的王牌狙击手。

　　遇到陈华是在这个秋天的一个下午，在广州警犬基地的靶场上，作为广州特警狙击手小分队的灵魂人物，他正在给战友们进行射击地铁屏蔽门和火车机车车窗的训练。不久以后，他和他的伙伴，将奔波在广州这座正为亚运而狂欢的城市，守护人们最宝贵的平静和安宁。

　　在一颗颗子弹穿透玻璃的射击之后，他耐心地寻找到子弹的落点。

　　记者与他的谈话就从他如何与枪结缘开始。

　　射击运动员转型做警察

　　陈华与枪结缘很早。那是他遥远的初一时代，13岁那年。

　　“那一年，河南省射击队的一个老师到我老家平顶山各个学校挑射击苗子，”陈华回忆，经过一番考察后，由于天赋出众，陈华“稀里糊涂”地进了平顶山体校。

　　一年之后，他成为国家一级运动员，进入河南省射击队。1992年，在河南省射击队几年之后，他调入广东省射击队，成为了移动靶专业运动员，国家健将。在此期间，他获得了四次全国冠军，并打破一次世界记录。

　　2003年，他面临退役，被射击队留下来做教练。“可那时候我想换换环境，”当他在报纸上看到广州市公安局特警支队特招射击运动员时，心里想“嗯！就是它了。”

　　刚到广州市公安局特警支队，就迎来了“广东省特警狙击手射击比赛”，陈华拿了第一名，开始在警方崭露头角。不过，当时他也面临由射击运动员到狙击手的转型，“射击打的移动靶是匀速前进的，离靶的距离是十米，不多一米，也不少一米，场地、灯光、子弹都有规定范式，这和狙击手的要求完全不一样。”

　　当时的陈华自费批发了两千个比胸环靶十环还小的茶杯盖。他持枪站定将子弹上膛，找帮手在距七八米远的地方往斜上方扔茶杯盖，在杯盖下落过程中抬枪射击。

　　由于是靠人来扔，杯盖下落的轨迹随机变化，一开始十个杯盖只能蒙中一两个。练到500个时，十个中他能击中六七个。而当练到1000个时，他的命中率已经到了十个能命中九个了。而当练习到1500个时，陈华已经是百发百中了。

　　很快，他打遍了所有的长短枪。

　　在面对持枪和拥有爆炸物并持续反抗的凶徒时，陈华曾衔命出击，在浓烟的缝隙中，他清楚地发现了凶徒暴露的一条腿，抬枪，一发。歹徒应声毙命。

　　精准，绝对的精准

　　什么是狙击手？在陈华的眼里，警方狙击手和部队狙击手还不一样。

　　警队狙击手主要是要讲究射击精度。陈华解释：警方狙击手，主要是面对劫持人质的歹徒或者恐怖分子的小组，“恐怖分子劫持人质时，要你打他的左眼就不能打他的右眼，因为要是跑到右眼上，就有可能伤害到人质”。

　　警队狙击手的另一要点是：射击要射击到对方的瞬间死亡区。

　　这个“瞬间”到底有多短？陈华分析：歹徒拿枪顶住人质，或者手持炸弹遥控器，狙击手发枪要是没有打中“瞬间死亡区”，尽管歹徒已毙命，如同蛇被斩首但蛇身仍会乱动一下一样，大脑发出的信号传递到手上，会有这么一个延缓继续动作，后果就不堪设想。

　　“所以，必须把歹徒达到手上的信号联系完全剪断，才能确保任务成功，”陈华说，警队狙击手要的就是这种精确。

　　这也是警队狙击手的压力所在。

　　“枪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在少年时代开始射击生涯后，陈华这一辈子都和枪结了缘。

　　枪是什么？“枪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为什么这样说？因为狙击手要人枪结合得好，才能打得好，枪就像手臂的延伸。要是松松垮垮，是既拿不好枪，也打不好枪的。”陈华到现在打过八九把枪，目前使用的狙击步枪已用了4年。他很珍惜他的枪，每次用完都用长长的枪盒装好。

　　“除了出差和放假，枪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每天都在摸”，陈华说，枪就像伴侣，分别久了就陌生了。另外，从专业角度出发，枪管长时间不打就会成为冷枪管，这个“冷”，不是指物理意义上的冷，而是指金属的稳定程度。经常打就是热枪管，弹道点比较稳定；而冷枪管，弹道点比较偏低。

　　即使去年冬天在北方时，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冰天雪地里，他都坚持练枪。

　　“训练必须贴近实战”

　　2003年到警队时是夏天，陈华回忆当时地面温度四五十度，但狙击手们的训练是上午3小时，下午两个半小时，之后再体能训练。

　　等到谢庆国担任广州市公安局特警支队支队长后，关于“狙击手”的全训提上了日程。什么是全训？就是全天训，这个训练既包括24小时，也包括各种特殊天气条件下。

　　“训练必须贴近实战，现实作战需要什么，我们就练什么。”陈华拿起下午射击打的瓶盖来说，就打这个，没有两三年的时间的训练是出不来的。

　　他们往往的战术场景设置是：在一个城市楼房和街道中摆模特，模特骑在马上和真人一样，而陈华并不告诉自己的队员，模特会在哪里出现，而队员必须在战术位置上蹲一两个小时，在不注意的瞬间，模特突然出现，这个时间往往持续一两秒，这时狙击手必须立马干掉它。

　　“你要是没找到，没发现，或者没干掉，那就失败了，”陈华说。

　　非但在烈日下，在台风吹起的暴雨中，他们都在射击场上练瞄准。“我曾经计算过，在暴雨中，只要风不把你吹翻，枪的弹道点和平时是一样的，这表明风速对于城市反恐作战影响并不大。”

　　声音“狙击手存在的价值在于‘威慑’”

　　狙击手的成就感在哪？

　　陈华表示，狙击手存在的价值，不是说击毙了多少歹徒，而是首先对暴力犯罪分子的一种威慑。照他们在训练基地上的一句话来说，就是要“让党和人民放心”。

　　“为了这，我们的武艺要练到高、精、准。”陈华表示，“如果事件已经恶化到一定地步，谈也谈不下来，强攻也攻不下来，就需要我们上了。通俗一点来讲，我们是领导手里的最后一张‘王牌’。”

　　“这张‘王牌’管不管用，能否让大家放心，就需要我们在各类环境下锻炼武艺，克服一切困难，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用枪是为了不用枪，”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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