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杨维家去玩儿,有一幕很是离奇:刚进门的时候,只见杨维和程瑞这准两口子在家,5分钟后,沙发上突然多了个高大的熟龄帅哥;又过了10分钟,不知从哪儿跑出来个小姑娘,瘦瘦高高,精力无限的样子;等我快走人的时候,家里居然又多了一个人!我进屋以后明明到各间屋子刺探过了呀!而这三个人,依次是杨维的爸爸、外甥女和妈妈。幸福的一大家子,在广州美美地团聚着。对于自小离家,长期跟着队伍纵横四海训练比赛的杨维来说,这种人丁兴旺的生活,应该就叫幸福吧?
总觉得要离开了
早就知道杨维有“醋溜土豆丝”癖,长吃不厌,于是,第一次去她家我自然不会两手空空,而是很知礼仪懂廉耻地带了两个土豆,想着让她现场表演一下“醋溜土豆丝”的烹制过程。没想到事与愿违,奥运冠军说,她属于“会吃不会做型”,我再一看,杨家厨房一尘不染,所有的锅上面都盖着报纸,久不开火的架势。现在的杨主任虽然不用训练,但为了工作方便,番禺的大宅她并不常住。于是,我只好把我的礼物原封不动地带回家炒了。
杨维的家,简约又简单,你很难想像,一个住着四五号人的家里,怎么会精练到没有一样多余摆设的地步,“我以前在国家队的时候,房间也是这样的,没啥东西。特别是后面几年,总觉得马上要离开了,东西都陆陆续续寄回了家。到真的要离开的时候,我的箱子空到可以把别人装不下的东西带回家。”杨维指了指床头夹着的一个小台灯,那就是别人“淘汰”的东西。
2004雅典奥运会以后,杨维就打算离开了。她准备到国外展开无计划的游学之旅,不限定去多久,也不一定非得在哪个学校攻读某个专业的学位,反正一切随性,自由得跟当专业运动员截然不同。为了这个计划,她已经联络好了朋友,甚至安排了大致的行程。可惜,当年如日中天的她,是不可能被批准退役的。
2006年左右,杨维又曾打算退役。当然,那时游学计划已经随岁月而去,这次的退役打算纯粹因为自己的伤病及拍档张洁雯当时状态的低迷。不过,众所周知,那次,杨维依然没能离开。
和张洁雯重新组对备战北京奥运会,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巅峰状态已经不再的杨维,全凭一个老运动员的责任感,超负荷地进行着艰苦的训练。“有一天我练完以后晕倒了,后来去医院,大夫说我有什么‘美尼尔综合症’!天哪,那不是老人家才会得的病吗?”杨维不可思议地摇头回忆。在我的记忆里,那是杨维极少几次的“诉苦”。
有这样的经历,杨维当然不会对自己“蝉联奥运冠军”有什么过多的期待,自己最清楚自己的状况。揣着一颗平常心,杨维走向了北京工业大学的赛场,她拼尽全力,为了给自己又一个四年的坚持做个交待;但她确实力有不逮,现实总是现实的,所以残酷。
一根球线穿起的姻缘
“我一直是个很闷的人,喜欢宅在家里,上网啊什么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杨维这样给自己定位。“她不闷啊,我觉得她不闷,没有特别的爱好,不代表没爱好啊!”程瑞为女朋友鸣不平。“嗯,比如玩开心餐厅,她就很来劲!”我搭上这句,马上迎来了程瑞的点头支持。杨维和程瑞,已经牵手走过了11年的美好时光,当年他俩的定情信物可以证明,这两个人,当年肯定算早恋!
事情是这个样子滴······
话说十几年前,少年杨维和同龄的湖北老乡程瑞,在国家队里勤学苦练,生活平静如水。当时,穿球线还得运动员自己动手,于是,断了线的球拍就像红娘一样,串起了好多对眉来眼去的年轻人,其中就包括我们今天故事的主人公。“程瑞还挺乐于助人的,当时训练完已经很累了,很多女队员都会请男队员帮忙穿线,但其实男队员也很累,所以并不是个个都肯出手相助的。”“嗯,除非两个人对上眼了!”我马上明白了。闻言,杨维和程瑞马上很汗地表示反对,“也不是,那我们是老乡嘛,要互相帮助一下吧。”“那那个谁不也是湖北人吗,你有没有帮她穿线啊?”在刨根问底方面,我有时相当执着。
“她呀,她没找过我啊,有人帮她穿。”程瑞吞吞吐吐地解释。
“还是嘛,这就说明,穿拍子在当年就是一个搞对象的活动。”还不被我抓住了把柄!反正,程瑞就是通过穿球线这个传统联谊活动,慢慢和杨维培养起了感情。情人节终于到了,程瑞决定要表达一下爱意,于是,他买了一个史努比的公仔,约杨维出来见面。
“你怎么示爱的呀?”我问。
程瑞想了一分钟,可能觉得这是个很傻的问题,“要是有个男的,在情人节约你出来,送你公仔,你不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呃,明白倒是明白,但是······”我是想说,有很多女孩子都挺爱装的,明明啥都知道,但肉麻的求爱总是不能少的。但杨维不是这种假纯型,20岁那年的情人节,她出来了,收了礼物,所以,也等于是接受了程瑞,一路携手走过,直到今天。如今,那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史努比,已经被洗得脱线掉色了,但它占据着大床的正中间,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你多大了?哇,那岁数不小了,生小孩的事得抓紧了,其实你们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带大孩子很容易的,一转眼就那么高了,不费事的。”在阳台附近,杨维的爸爸跟我聊天,表面上是关心我,但事实上,他盼抱外孙的心,简直是再明显不过了。
其实,杨维和程瑞的感情已经很稳定了,有一天,他们两个决定去民政局登记。到要出发的时候,这两人发现户口本找不着了,于是,结婚的事就这么搁着了。“很快了,找一天有空就去登记,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杨维说。
那时,张洁雯在马来西亚的盛大婚礼已经进入倒数,婚纱照也已经出炉。于是,我问杨维,你要不要摆酒啊?她说,“摆酒好麻烦的,都摆了,我就不能不出席了吧,想想挺累的。”
真幽默,有谁会不出席自己的婚礼呢?
“不过现在看来,至少在湖北要摆一次。我爸有次参加亲戚的婚礼,看到人家的主持人觉得不错,就连价钱和联系电话都问好了,哈哈。”杨维乐了。“但婚纱照肯定不照了。当年照过一次艺术照,折腾了一整天,累死了,所以我发誓这辈子再不照这种东西了。”
现在,让杨维感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艺术照,就挂在房里,看起来很漂亮。甚少化妆的人,稍一收拾,很能让人眼前一亮。
享受平静的生活
最后,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程瑞一个很不安好心的问题,“跟一个奥运冠军在一起这么多年,她那么强势,你难受吗?”
“无论在她拿奥运会冠军的时候,还是没啥成绩的时候,我觉得在我眼里她没什么不同。”
“她就没有很自我膨胀到让你觉得很难受的时候吗?比如最红那阵儿?”
“杨维不会自我膨胀吧?”程瑞很认真地回忆,然后摇摇头。也是,杨维根本不是那种人。
现在杨维是广东省羽网中心副主任。除此之外,即使是在同一个城市,我们也很少会得到杨维太多的消息,没有担任各种使者在外宣传,也没有继续拼杀赛场,安静极了。
“你就这么舍得离开吗?一点也不想重回赛场?”
“也不是不想,不过联赛对于队里那些小孩来说,是很难得的机会,我们什么比赛都打过了,他们只能指望在联赛里拼一下,看能不能出头,不跟他们抢了。”杨维说。
“那你只能全副精力投入到办公室这种新环境里去,没有别的缓冲地带了。”
“是啊,努力适应吧。虽然现在没有以前当运动员的时候那么累,但回想一下,还是那时候的时光比较值得留恋。”
“为什么啊?现在多舒服啊,又不用早起,又不用累到抽筋。”
“那时候是累,但那时候有理想啊!”
有理想?有理想!有理想的时光,当然更值得回味。
文/翟佳 (广东电视台体育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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