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于1956年的郝振生绝对不是一个“潮人”,甚至显得有些“落伍”。在世界中学生排球锦标赛的赛场上,这位包头一中主教练穿着件极其普通的暗色T恤衫坐在指挥席上,胸前斜挎着一个小包,跟“马老帅”、勒夫这些在世界杯上叱咤风云的大牌教练相比显得有些“土”。甚而至于当比赛还未结束时一位“不守行规”的记者把话筒伸到他的嘴边,他竟然也没露出愠色。
可是,这个看上去不起眼的瘦弱教头有着相当了得的成就。经过30多年的辛勤耕耘,这个平凡的中学体育教师如今享受着正教授待遇,他培养的球员让“铁榔头”郎平挑起大拇指,他的弟子毕业后令北大、清华甚至美国的名校青眼有加。
郝振生的不平凡之处,在于他让人看到了排球项目体教结合的成功希望。在中国排球专业队萎缩、后备人才拉响警报的今天,这样的希望弥足珍贵。
“能拿奥运冠军的队员毕竟是极少数,所以我们的原则是既要抓训练,更要重视学习,”郝振生在包头一中体育馆的场边对记者说。“我常告诉自己的队员,单腿的巨人走不远,必须靠排球、学习两条腿走路。”
郝振生的实践证明,排球、学习兼而取之是有可能实现的。在他的率领下,包头一中女排近年来夺得过全国中学生运动会冠军、世界中学生锦标赛第五名等佳绩。与此同时,自1987年以来,从包头一中女排走出的100多名队员全部考上北大、清华、浙江大学、山东大学、中山大学等国内重点大学,还有部分队员升入美国的大学。
郝振生认为,包头一中女排的发展符合学校体育的发展方向,而学校是体育发展的基础。他的思路是,学生大部分将来还是要就业,所以在打好排球基础的同时必须学好文化。如果确实素质、条件非常突出,有条件去打专业队的,可以重点培养。
“如果包头一中培养出来的是文盲,光是体育好,那对家长也就失去吸引力了,”郝振生说。“我是搞教育的,注重以人为本,宗旨是让人全面发展。”
据郝振生介绍,学校排球队每天的训练时间在下午4点到6点多,一般是两个小时到两个半小时。训练结束后,队员们接着去上晚自习。
这么有限的时间,能够满足训练的需要吗?在郝振生看来,重要的不是时间,而是效率。
“有的小孩去专业队之后回来呆半个月,发现我们比在专业队时的训练效率高。因为我们接触球的训练多,有时两小时比专业队3、4个小时的量还大,”郝振生说。“一天练七小时谁也受不了。学生们学习辛苦,训练实际上是一种调剂。练的时候不用教练说,她比你的要求还高,因为她想提高水平,积极主动地训练,真正是‘我要练’。”
郝振生曾经有机会去过美国两次,颇有所得。在美国,青少年训练时间如果超过3小时就属违法,这与他在学校的实践不谋而合。“对这些孩子来说,3小时基本上到了疲劳的极限。”
包头一中的排球训练馆上空挂着大大的横幅:学习最努力、训练最刻苦、品行最优秀。郝振生说,他对队员的要求是,可以不是学习最好的,但一定要是学习最努力的。队员们很听他的话,经常有队员训练完还流着汗便开始学习,这让文化课的老师很感动。
毕业于包头师范学校的郝振生说,自己这辈子没上过好大学,所以特别希望学生能上好大学。学生们也非常认真,因为她们自己都有目标,不用督促。值得一提的是,每一茬队员都有自己的榜样。当年有一位叫秦燕的队员,来的时候学习成绩平平,后来高中毕业时名列前茅,考上了中央财大。郝振生的女儿也曾入队打球,后来去了北大。现在队中有位叫刘佳的孩子,上次郎平来时对她称赞有加,有意招她去恒大女排,可她的目标是去清华。
最近几年,中国女排成绩下滑,后备人才出现滑坡。有一种观点认为,排球项目相对足球、篮球而言开展难度更大,限制了这个项目的发展。对此,郝振生有着不同看法。他说,上次自己去芝加哥参加交流比赛,光是芝加哥和附近一些地区去的18岁年龄组队伍就有60多支,而且水平很高,学生们喜欢得不得了,这让他感到非常吃惊。相比之下,整个中国U18年龄组的比赛只有七八支参赛队伍,令他感慨万千。
“为什么人家的环境那么好?不是项目本身有问题,而是怎么去引导的问题。”
内蒙古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体育发达地区。可是,在包头一中的带动下,排球项目在内蒙古的学校开展得很好。据郝振生介绍,内蒙古中学生排球比赛有男、女约40支队伍参加,相比之下参加同级别篮球和足球比赛的队伍分别是30多个队和10多个。
不过,郝振生也承认,包头一中女排的成功不容易复制。由于内蒙古没有三大球的专业队伍,包头一中得到了自治区、包头市等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和支持,这样的情况在其他地区非常少见。
应当指出的是,在包头一中女排今日繁华的背后,凝聚着郝振生和包头一中长达30年的努力。用郝振生自己的话说,前二十年“很苦”。
试问有多少人能像郝振生这样,沉下心来,拒绝浮躁和功利的诱惑,用30年的时间做一件事呢?
“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是因为我酷爱排球,”郝振生说。“干的是自己喜欢的事,我觉得特快乐。”
郝振生说,自己什么也没要过,物质的东西没放在心上,可是现在作为一名老师能有的他都有了,可见老天还是公平的。没要过房子,1997年他率队夺得世界青少年超霸杯赛冠军(C组)后市里奖励了一套房子。没要过职称,后来特批享受正教授待遇。相熟的老师跟他开玩笑说:“因为郝老师,我们体育老师的地位提高了!”
执着、勤奋、仁义、感恩,是郝振生的座右铭。他说,自己过去是个低水平教练。但是,后来他经常请高水平教练来帮着带训练,自己从旁边学习,把人家精华的东西转化成自己的,终有所成。
时至今日,郝振生可算是功成名就,可他还有一个愿望没有实现,那就是为中国女排培养一名主力队员。2005年,从包头一中走出去的王琳入选了国家集训队,但是后来未能打上主力。郝振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圆此梦。
(新华网包头6月29日体育专电 记者王镜宇、邹俭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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