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王燕：率真开朗最爱逛街 心态平和真正成长

　　记者与王燕共度快乐周末受伤小将用微笑面对生活

　　11月17日，浙江省人民医院。这是一个普通的星期六，距体操运动员王燕受伤相隔了整整160天。时间无法抹去人们对这位小姑娘的关注，在医院六楼的护士台一问，便马上会有护士说，“王燕啊，就在13号房间。”我的探访也从这种平淡而轻松的氛围中开始了。

　　上午10：30

　　●地点：钱江市场

　　●定格：砍价买帽子

　　手术后头发短了，所以爱上帽子

　　在杭州小有名气的钱江市场，王燕正与服装摊的老板“激烈”地讨价还价。她选中了一顶白色毛绒帽子，和老板把价格从48元砍到了25元，不加注意根本看不出她的左腿“有些拖着”。老板说，“小姑娘长得这么俊，戴着多好看。”王燕的确长得很好看，她皮肤白而细腻，一双弯弯的丹凤眼，像所有16岁江南少女一样清秀，只是脖子上的伤口看起来有些明显，王燕头一摇，坦然说，“这是我可爱的蜈蚣！”

　　一个半小时前，王燕表现得更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在医院病房里，她揉着眼睛醒过来。“阿姨，给我遥控器。”负责照顾她的阿姨正在沙发上打盹，立即起身把遥控器给她，王燕坐起来，直接把电视拨到一档韩国娱乐节目《超级海盗船》，对着电视咯咯地乐个不停。

　　这就是王燕的风格——率真、开朗，这在穿着方面更是体现得明显，迷彩休闲裤、咖啡色军装帽、踩着双球鞋，双手插在裤兜里，昂着头，俨然一个假小子。假小子也爱美，“手术后头发还没长长，所以老戴着帽子。”在王燕的桌边，挂着四五顶不同风格和颜色的帽子，有帅气的棒球帽、可爱的贝雷帽……一位医院的大夫说，“王燕挺爱美，每次一提起逛街就特有精神，多逛街走路对她的腿也有好处。” '

　　中午

　　11：30

　　●地点：医院病房

　　●定格：回忆从前的事

　　眼泪都流在上海了，现在不哭了

　　王燕的午餐有些简陋——一份盛在饭盒里的芹菜炒肉。一上午未进食也没喝水的她也不着急吃饭，坐在床上琢磨着如何包装刚买的帽子。阿姨自己拿着饭盒去楼下食堂吃饭，“她毕竟是个孩子，有时候也挺娇气的，爱着急。”不过阿姨却记得，自打王燕回到杭州的第一天，从来没见到这个孩子哭过。

　　“在上海的时候老哭，眼泪都流在那儿了，那边的护士都知道。不过当我知道我有希望康复后，就不再哭了。”王燕回忆说。她说自己6岁便离开家来到杭州进入体工队，受伤之前的理想是当一名教练。“我没有偶像，只是很尊敬我的教练。我可能比同龄的孩子想得多一点，其实两三年前我就在思考自己以后能干什么。”王燕停下来，想了想又说，“我今年16周岁，但经历了很多事情，现实是很残酷的。现在还不知道以后能做什么，但我想买自己的房子，想留在杭州。”

　　看着王燕成长的浙江体操队主教练汪瀛士并不认为王燕是个“早熟”的小孩，“她从小性格外向，脾气倔强，很要强，但她从前的心态比较幼稚，因此一直没有出成绩。不过经历了这件事情后，她的心态的确平和多了，她真正地成长了。”

　　下午

　　3：00

　　●地点：医院康复中心

　　●定格：偶遇截瘫病友

　　没问题的，我比你严重都好了

　　午后2点，好朋友王莉丽来看她，王莉丽比王燕大一岁，两人6岁就认识了，她有空便来医院和王燕泡在一起，王燕扯扯她的长辫子，撅着嘴说，“我以前也是这么长的头发，现在没有了。”王莉丽说，“开始我不敢相信她掉下来了，觉得她怎么能犯傻，我也从不觉得她会站不起来。”

　　由于周末大部分医生休息，王燕只得在好友的陪伴下在康复中心做训练。她熟练地给自己的左腿绑上沙袋，“这是要练胯力，每次三组，一组10个，然后要趴着做后大腿训练，10个做三组，然后是骑单车10分钟。”“王燕你长胖了吧。”一位年轻的男医生走过来，王燕碰碰记者，小声说，“他的绰号叫作‘地中海’。”一旁的王莉丽也咯咯地笑起来。王燕一边抬腿一边对记者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好得快吗？一来我勤奋训练，二来我每天心情都很好，总是能看到希望。”

　　此时，康复中心来了一位因为车祸而截瘫的病人，点名想见见王燕。“王燕来了！”前脚踏进门，一位医生大声喊道。王燕上前握握病人的手，带着“老成”的口吻说，“没有问题的，我比你严重多了，都完全好了。”“地中海”医生笑着看王燕，转头对记者说，“她康复得太好了，可能真的是她心态特别好，奇迹就发生了。”

　　据王燕的主治医生宋大夫介绍，王燕现在主要进行平衡和肌力的训练，还包括进行一些日常生活作业治疗，她的静态平衡已经没有问题，动态平衡稍微差一点，而脊椎和神经损伤需要长时间的康复。“王燕自身的体质好，她以前是运动员，因此康复得也比一般人快。”

　　晚上

　　8：30

　　●地点：医院病房

　　●定格：和记者聊漫画

　　很多人看不懂那个故事，我懂

　　晚上8点30分，医院的广播中播着舒缓的《献给爱丽丝》，探病的人走了，护士医生们陆续下班，病房区清静了不少。在“九百碗”喝过粥后，王莉丽回家了，王燕独自回到病房，阿姨依然在看着电视剧。

　　换好睡衣，王燕拿出床下的体重计到一边称了称，这是她今天第三次上秤，“体重要保密。”阿姨把小桌子展开放在病床上，王燕从抽屉拿出一个皮质的日记本写日记。她每一天的日记都单独写一页，大概四五百字，字迹歪歪斜斜，剩下的空白画着各式各样的笑脸，举着“V”的手势。

　　王燕的床头放着漫画光碟，她说自己以前的房间里最多的就是漫画书，一般的女生喜欢看少女漫画，王燕却不看。“你看过《圣传》吗？”记者要离开时，王燕问。“很多人看不懂那个故事，我懂。其实是说阿修罗本来是为了邪恶而生，但他在夜叉的帮助下成为了强者。帝释天一直给阿修罗制造痛苦和磨难，却是在暗中帮助他成长。”王燕淡淡地说，眼睛像月亮一样弯，一样亮。

　　“今天一个记者来看我，其实我不想出名，我希望慢慢地，大家把我淡忘了，这样就很好。”王燕在日记里写道。晨报杭州专电 特派记者 李莹 文并摄

　　记者手记

　　李莹

　　那些花儿

　　采访要结束时，王燕才看着我问，“你为什么要来写我呢？”

　　第一眼见她，觉得王燕比照片中好看，也不认生，拉着我就去逛街。在公车上扶住站不稳的王燕，我发现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那时候她称呼我为“大姐”，她说，“大姐，你们当记者也挺不容易的吧。”不过当“现实很残酷”、“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的语言从她稚嫩的口中“开玩笑”般地吐出时，我却找不到合适的对白去安慰她，也许她不需要安慰。

　　和王燕在一起的一天很快乐，她总是学着周星驰那样“哈哈哈”地拖着长音大笑，有些“无厘头”。下午去康复训练的路上她主动伸出手来牵着我，我开始觉得自己很有力量。我希望用她一天生活的片断，描述出一个真实的人物，一个平凡的女孩穿越了生死，她的乐观、她的成长、她的善良、她对生活的热爱，还有她隐藏不住的忧虑和孩子气。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每一个女孩的16岁都是花季，她们在不同的路上有花的姿态。我们爱一朵花，就陪她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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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额账单谁来买？

　　王燕的病床上放了一张当天的医疗费用账单，上面记录着累计费用9441元。“就算一个月工资好几千，哪儿能支付得起？”送单子来的看护人员有些担忧。浙江省体操队教练汪瀛士说，王燕是因公受伤，因此她不用自己支付一分钱的医疗费用。“王燕是浙江队的在编人员，她拥有医疗保险，浙江省体操队一共为其购买了三份保险，目前王燕的治疗费用差不多20多万元，就算保险基金不能到位，国家也会支付王燕的全部费用。”

　　读书之路在何方？

　　汪瀛士说，浙江队目前正在考虑在一个月之内让王燕出院，回到她曾经所在的浙江省体育运动技术学校，一边补习文化知识一边进行康复训练。王燕听后很是开心，“回到学校我会继续念高二，以前因为比赛老耽误学习，现在可以静下来好好读书了。”已经退役一年的王莉丽和王燕是同班同学，“好好读书的话学校可以保送我们念大学，北体大、上体、成都体院都可以，读完大学出来才能好找工作。”王莉丽说。

　　晨报记者 李莹

　　事件回放

　　2007年6月10日，浙江省体操队运动员王燕在参加全国体操锦标赛高低杠比赛时受重伤，被送入上海市第六人民医院，诊断为颈椎第二、三节骨折，医院为其进行了手术。

　　7月3日，王燕从ICU病房转入普通病房。

　　7月27日，王燕的双下肢肌力已恢复接近正常，上肢也明显好转，能坐立和自主进食。

　　8月7日，王燕已能借助助行器站立和行走，能够打电脑、玩游戏机和写字，医生表示王燕有望恢复到接近正常的水平。

　　10月9日，在上海住院治疗4个月的王燕正式出院，并返回浙江继续进行康复治疗。

　　

　　像所有女孩一样爱逛街。

　　

　　勤奋和乐观是最好的药。

　　

　　连日记本里也画满笑脸。

　　

　　灿烂的笑脸是她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