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玩游戏的代价
王薛红本来在哈佛大学读国际关系专业,偶然一次到拉斯维加斯游玩,对博彩业产生兴趣,2000年转到内华达大学学习博彩专业。两年之后,她接到中国公益彩票研究所筹备人员的邮件,希望她回国担任执行所长——她是中国第一位博彩专业的博士。
“当时距离新中国发行第一张彩票,已经整整18年了。但是专业人士稀少,人员培训不够……”王薛红说,北大中国彩票研究所到现在都是中国唯一的彩票专业研究机构。
她毕业前夕,曾在内华达州赌场和英国国家彩票委员会实习。从发牌手做起,她看到赌场的市场服务意识超强,客人提出任何问题,赌场都表示感谢,随后求证核实改进;在英国,她又从市场角度转向政府管理角度,“他们的立法非常完整,一旦出现问题,法律会予以规范。”
踌躇满志的王薛红2004年毕业回国后,准备按照自己学到的先进经验,打造中国专业彩票。
问题太多了,是王薛红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她把彩票比作一种游戏,说这个游戏在制订之初就存在程序漏洞。“开始没有任何的游戏规则,大家就是单纯去玩。可是玩久了,就出现问题了,比如前些年摇奖机掺假的问题。彩票机构可以利用掺假去赚彩民的钱,老彩民也可以利用掺假去赚彩票机构的钱……”
因为玩彩票,玩的就是偶然性。一旦这程序存在必然,就失却了它最本真的意义,而沦为一种彩民、承包商、发行机构之间尔虞我诈的争斗。更可怕的是,问题出现了,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中国的彩票该立法了吧。宝马彩票事件发生后,彩票专家、彩民、发行机构、媒体都作如是猜测。大家都在等待。而这一等待,又是4年。
期待彩票立法
用国外的彩票体制来规范管理中国的彩票行业,是王薛红的最初想法。然而几年过去了,她感觉这是不可能的,“别说是全国好几亿的彩民,单是彩票行业内部的管理人士,就不可能理解和接受。”
大家的期待目光都聚焦在立法上。“如果立法,就得平衡两大彩票机构的利益。”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彩票机构管理者说,中国只有两种彩票,体彩归国家体育总局,福彩归民政部,立法一定会触及这两大部门的利益。
对于大多数的彩民,彩票已经是一张可以改变命运的船票,他们期待它能换来大奖,载着自己驶向幸福的彼岸。陕西来京的白先生,今年1月买了一张彩票中得500万大奖。他兴奋至极,连夜辞去工作,到河北买了房子,自己开了饭店,“过上了幸福自在的生活”。
更多的彩民没有这样幸运。他们花几块钱买到的彩票,只是“微笑的纳税”,给自己期待,也给自己失望。如果彩民赔了,赚的就是彩票发行机构。如此巨大的资金,彩票中心如何使用?外界不知道,一位体彩中心的管理者说他也不知道,但是大家都记得审计风暴。
2005年6月,国家审计署发动了一轮审计风暴。
国家体彩中心被查出一系列问题:发行费用超过实际需要,其下属两公司获利高达5.58亿元、支出1.3亿元购买出租楼、提取个人奖酬金1.31亿元、在彩票印制过程中高价采购,致使彩票发行费流失2341万元……稍后,体彩法定代表人张伟华落马,轰动一时。
尽管彩票中心每年都会出一些规定,要修补彩票行业暴露的弊端,但是大家真正想看到的,依然是彩票法。
今年3月11日,国务院法制办的官方网站上,一个头条是《彩票管理条例(征求意见稿)》。北京大学中国公益彩票研究所,被邀请对条例提出意见。王薛红说,眼见着彩票逐渐变得有法可依,越来越往健康的方向发展了。
10月16日,彩民汪亮解手持败诉判决书,走出一中院后神情沮丧。“这就像一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孩!”汪亮解自始至终都认为,他是代表着中国数亿彩民同彩票中心打官司,成败不仅仅是个人的。“彩票法何时出台?”法庭内外等待判决的人,在心里发出如此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