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锐观察:证词直指火箭曾遭迫害 斯特恩如何危机公关

斯特恩解决了乔丹第二次退役引发的危机，这一次如何应对多纳希带来的麻烦？

　　新浪体育讯　危机公关

　　文/张佳玮

　　执政24年，大卫-斯特恩第二次遇到如此棘手的事。

　　1998年乔丹退役大星消隐，加之随后联盟劳资谈判停摆。对NBA这样已半娱乐化的体育组织来说，头牌消失外带节目没有照常上演，观众不免流失。于是1999年之后，为了救市，斯特恩及其智囊团队，对NBA的影响甚至到了矫枉过正的态度。设若那一次的危机，斯特恩用救市的商业推广来挽回观众的话，这一次，多纳希的证词从另一角度刺来，却不得不令斯特恩重行思量了。

　　在此之前，关于裁判的争论，一直是猜测与推想。库班给联盟寄裁判录象带，2006年夏韦德的每个罚球都被洛杉矶媒体录下细剖，范甘迪2005年被小牛淘汰时愤怒的谴责，诸如此类：关于对巨星的保护、吹罚的倾向，外界的推测就像用切口交换“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当作潜规则推导。

　　而这一次，如多纳希所述，他承认的那些细节让“黑哨、官哨”们有了依据。被公布的两封信，第一部分可以归结为：裁判和球队人士不顾联盟禁令，吃吃喝喝，收受礼物。本应匿名的观察员(比赛监督)也无非走走过场。——当然，这一条所揭露的问题：裁判并非铁板一块，他们有收受礼物的可能。但联系到第二部分，问题就复杂了：多纳希指出，官方会用隐晦的暗示来提醒裁判。比如，“严抓非法掩护”，“联盟希望系列赛能延长”。当然，没有任何证据说，NBA会露骨的要求“只吹某人的犯规”或“对某人网开一面”。但是，“严抓”或“放松”的倾向，对不同风格的球队显然影响甚大。

　　“当年有两支球队打季后赛，头一支赢下前两场后，第二支球队的老板抱怨对手有非法掩护，于是NBA的一个官员要求比赛监督，要裁判严抓掩护犯规，比赛监督将这些都传达给了裁判。”虽然多纳希未能指明，但明眼人一望即知，这是2005年火箭VS小牛之战。这一指示貌似没有偏颇的倾向，“严抓掩护犯规”听来冠冕堂皇。但判罚尺度的变化，从结果来看，却实在的让火箭在后五场遭受了损失。

　　当然，NBA30队是个共存共荣的组织。除非哪位老板不想玩了想为血汗钱讨个公道，否则多半，不会对联盟予以追究。大卫-斯特恩真正需要对付的是两边儿：大为失望的球迷，推波助澜的媒体。

　　NBA自40年代发端，50年代分合不止，70年代末因了毒品酗酒，跌至谷底。1984年斯特恩上台，把J博士这样形象健康的巨星推至前台，力推电视转播，塑造黑白双煞对垒，直至90年代乔丹成为神话。NBA已远非一个体育组织。确切的说，这个庞然大物是一个商业联盟，一个梦工厂，出售伟大球星的演出。巨星意味着一切：球鞋广告、收视率、商业推广活动的价码，号召力。所以，明星保护哨古已有之。多纳希解释道，联盟官员会暗示裁判，他们应该避免对特定明星球员吹罚技术犯规，因为这样做会有损球票销售和收视率。

　　但仅仅这微不足道的一点保护，就足以构成不公平。这是斯特恩的两极矛盾：NBA需要经营，需要牟利，需要波澜壮阔的大场面，所以明星哨、主场哨们缺失，球赛会缺乏悬念；而同时，NBA又是一个体育联盟，而不是电影公司。观众需要看到真实的——或者说是貌似真实的——场面，才能激动得起来。这也是很长时间，NCAA在美国比NBA更红的原因：观众需要真刀真枪的，“纯净的”竞技。而不想看到职业摔角那样的假打。

　　真正对斯特恩不利，而且会被媒体利用起来的伏笔，是近几季NBA关于裁判的改革：2004年夏，NBA严打手部防守动作，于是韦德、科比、勒布朗-詹姆斯们的罚球数扶摇直上，而内线球员统成犯规机器——当然，此举吸引了大多数钟爱外围球星切入单打的球迷。2006年，“零容忍”出台。裁判权利极大，以至于拉希德-华莱士和邓肯们噗嗤一笑，都能被裁判罚出场去。这个半恐怖举动大大塑造了裁判的高尚地位。但如今，多纳希的指控让掌管权威的法官们被抹黑了脸，斯特恩难免不落下“摆布联盟”的口实。

　　因此，斯特恩不可能对“假打”的传闻继续姑息，他需要安抚球迷，告诫他们“我们是真功夫”；但放弃掉对裁判的彻底控制，放任这个联盟自由发展？那不符合他的商人本性。请看斯特恩近几次的危机公关：2004年奥本山宫殿打架事件后，此年夏，他颁布了“禁衣令”。衣着修饰当然只是细节，但至少，他希望联盟给出这么个信号：

　　“咱不是会吓坏孩子的粗人，咱都是文明人！”

　　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30支球队的老板大概会对裁判问题保持缄默，而斯特恩也不再会如以往那样，大肆以罚款来恫吓球队们。一系列措施将会出台，例如加派比赛监督，对裁判队伍的严查之类：这未必是联盟真心改过，只是给媒体和球迷们一个交代。回放镜头来确认判罚这类细节也许会被尝试——毕竟NFL也有过先例了。

　　但有些事，暂时还是不会发生的。

　　比如，很难想象斯特恩会允许裁判组织独立于联盟之外，或者，会主动加强外界的监督机制。我们可以想象到裁判的争议哨、主场哨和明星哨会尽量减少，但杜绝则过于困难。如你所知，NBA需要造星才能运行下去。如果一切自由发展，斯特恩必须和许多商业利益——尤其是球鞋厂商——彼此摆平。那需要时间。又比如，建立非联盟所属的裁判监督机构，那更不可能。且不论斯特恩本身，美国媒体一向对挖黑幕乐此不疲，他们对NBA是否存在兴趣不大，但如果可以挖到(或者制造出)让联盟崩溃的黑幕，他们可名利双收。斯特恩显然不打算给媒体这样捕风捉影的机会。

　　所以，最后，一切都会沉默为主。除非多纳希砸出更多的猛料，否则，联盟不会痛哭流涕的请罪。可以想象，至少在本季的总决赛和下季开端的许多比赛中，联盟的裁判会安分守己，我们能看到一些貌似公平，即使有偶尔瑕疵也在接受范围内的比赛；一些新的判罚确认机制会引入，当然不是用了保障完全的公平，而是让大众接受“NBA正在试图变公平”的事实。观察员会显示出其角色的重要，联盟甚至会经常做几份裁判工作报告。几个月内，某些媒体会在每次判罚有待商榷后称呼NBA“职业摔角”，然后在联盟的不动声色中逐渐遗忘。球迷会获得安抚，然后开始继续看NBA。

　　那并不是NBA变成一个透明联盟的开始，斯特恩依然会竭力的把联盟塑造成一群有个性、有魅力的典型，不断提示体育比赛的竞技性。但，作为一个商人，他只是把一些“宏观调控”，在大众能接受的尺度内，悄悄转移到了地下而已。

　　(张佳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