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坤彧
约好的时间,王大雷早到了5分钟。守时是一种美德,提前则是一种稀罕的美德。摄影师却还在路上。三个人被关在门外,王大雷索性席地而坐,开始啃香肠——他没有吃中饭,还带了碗泡面。
寒暄几句,同事刘晓艳赞他脚上那双皮鞋是好货色。他一听立刻眉飞色舞,说是自己四年前在意大利佛罗伦萨买的。当时一眼看中,价钱都没问就买了下来,至今仍不觉过时。可见也是个念旧之人,至少不喜新厌旧。姗姗来迟的摄影师把我们让进工作室,趁他布置器材设备的时候,王大雷喊着要吃泡面。帮他把那碗辣白菜面泡好递到手上,才吃下去一口却歪着头笑嘻嘻地说:“不对,肯定少放一包调料。”是男孩子的调皮劲儿,故意和你逗着玩。他边吃泡面边回答问题,说话是典型的北方人腔调,有点痞,但是很爽。聊到他微博上写的那些歌词,不少地方都提到了“地狱”,他究竟是怎么看待“地狱”这个概念?大雷眨巴眨巴眼睛说:“咱能不能不说这么深刻的玩意儿?”
这期的拍摄主题是圣诞节,要他来扮演圣诞老人。听说自己要打扮成那副模样,他立刻提出微弱的抗议,不过三言两语就被说服了。淘宝上买来的圣诞树,无论如何拼凑不成照片上的样子。他原本只在一旁咧着嘴乐呵呵地看热闹,看了一会凑近来说:“你们装得不对,应该把树枝分开来,像这样。”又亲自演示了一下,把原先并拢的树枝往外掰,并帮忙把装饰物仔仔细细地吊到圣诞树上去。看上去粗枝大叶的一个人,原来倒也细心。
轮到他穿着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时候,几个人手忙脚乱在一旁帮着拾掇。衣服腰身太大,别上几根大头针,一边叮嘱他,“大雷,不要乱动哦,小心被针头戳到。”王大雷的一张脸极具喜感,笑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摄影师刚开始还以为他是不小心闭眼,重按了几次快门后再细看,发现人家笑起来眼睛就是这么小。有一张照片需要圣诞老人做甩气球的动作,手长脚长的大雷几次把气球甩出了相机的显示屏外。他头上的那顶帽子也永远戴得歪歪扭扭,几次被摄影师敦促戴正,但随后发现还是这位斜戴圣诞帽的圣诞老人更可爱些。
到了自选服装环节,他欢天喜地地从包里拿出自己那套很HIP-HOP风的装束来。用蓝边的雷朋配搭蓝色的T恤和蓝球鞋,反扣一顶帽子,又挂上了那条非常慑人心魄的链子。这立刻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他也十分得意,旁边的人打趣,这要是根真的钻石挂链就牛了。摄影师给他设计几个动作,他都觉得不中意,索性对人家说:“这样吧,我摆几个动作,你看看。”非常得心应手地拍完这组,又换上了自己偶像罗德曼的91号公牛队球衣背心,问他为什么喜欢罗德曼,他却给出一个很无厘头的答案——“因为他也不会投篮。”那么他大概是想表达人无完人,偶像也会有弱点的意思。
王大雷话不算多,基本上一个问题一句回答,言简意赅。唯独说到他喜欢的HIP-HOP,却很有心得。对我们这些对这种文化一窍不通且充满质疑的人,他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通。从为什么嘻哈歌手都喜欢骂脏话出发,“因为这种音乐的发源在美国的贫民区,那里的人们没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而对被压迫的生活又有控诉的需要,脏话是一种愤怒的宣泄。”他说,嘻哈不仅仅是饶舌音乐,更是一种生活态度,甚至是一种信仰。
他也在积极寻找自己歌词的谱曲者,但是问他会不会在职业生涯结束后向乐坛发展,他却斩钉截铁地表示不会。他很明智,他不会把爱好和职业之间的那条分界线模糊掉。在被问到自己是在什么样的心境下构思出那些歌词时,他却不愿多谈。可以从他的回答里看出一种矛盾对立的思绪,一方面他有些不屑,另一方面他又渴望被认同。在拍摄的时候,他问了几遍,“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了?拍好照我可就走了啊。歌词什么的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他是有些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