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围棋的拓荒者

　　在上世纪80年代的广州围棋界，敖立贤、敖立婷这对姐妹花的名头可以说是响当当：姐妹俩先后进入国家队，并且都代表广东在全国锦标赛和全运会中获得过不俗的战绩。

　　不过在敖立贤看来，作为棋手的自己其实并不够用功，反而是在退役后的生涯里，这位曾经的美女棋手绽放出了别样的光彩：由于丈夫的工作调动，她先后辗转新加坡、香港两地，却在无心插柳间对这两个地方的围棋发展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特别是在香港这片曾经的围棋荒漠，她开办的香港儿童棋院已经发展得颇具规模，培养出的学生陈志轩代表香港获得了世界业余锦标赛的第四名。

　　“跟棋手相比，办棋院的责任要大很多，因为我不止要养活自己，还要给那么多的老师、职员发工资。不过既然做了就要尽力去做，我也希望能够做到最好。”敖立贤说。

　　棋手生涯天资聪颖却不够用功

　　回忆起自己成为专业棋手的过程，敖立贤最感激的就是成长之路上的几位恩师。与妹妹敖立婷一样，她接触围棋也是在小学的时候，启蒙老师正是本报之前报道过的梁权威老师。

　　“那应该是1972年的事情，当时中日刚恢复交往，围棋推广重新兴起，正好梁老师来到跃龙上街小学，他就教全校下围棋。其实我并不是那个学校的学生，但我爸爸是那个学校的校长，就带着我过去让我一起学棋。”天资聪颖的敖立贤很快被慧眼识珠，不久之后她便进入海珠区少年之家，开始系统的围棋学习：“那里有很多来自不同学校的尖子生，大概相当于区培训班。”

　　之后便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1973年，广州市组织围棋集训队，作为海珠区尖子的敖立贤顺理成章地入选，上课地点也从海珠区少年之家换到了越秀山对面的体育馆。随着棋力的增长，敖立贤进入广州市少年儿童尖子班，齐曾钜老师给予她不少指导。此外，课余时间她也与父亲的好友、已故的中大教授陈志行老师互相切磋。“他们的指导让我获益良多。我有今日的成绩，多亏当年几位老师的教导。”

　　1977年，广东省队需要补充一名女队员，在同龄人中比赛成绩拔尖的敖立贤脱颖而出，成为一同学棋的小伙伴中进入省队的第一人。她也没有浪费这次机会，代表广东队获得了全国锦标赛的团体第三名，在1978年敲开了国家队的大门。

　　成为一名职业棋手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在敖立贤看来，很多人只是看到了表面上的风光：“很多业余棋手可能很羡慕(职业棋手)，但其实做职业棋手也很大压力。你每年都必须要有成绩，如果没有成就交代不了，对于我来说，这算是一个工作，一个特别的工作。”

　　如此心态或许可以从侧面看出敖立贤的志不在此，也是她如今回忆起来、仍说自己“作为棋手不够用功”的原因。在国家队待了两年之后，敖立贤回到省队，1986年由于结婚而退队，结束了棋手的生涯，随丈夫迁居新加坡。这原本是一次生活上的转变，没想到却为敖立贤打开了围棋世界里的另一扇门。

　　新加坡教棋桃李遍天下

　　由于丈夫是一名工程师，没有养家压力的敖立贤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做一名家庭主妇。然而，当她发现自己居然是第一位来到新加坡的职业棋手时，心底那根与围棋相连的琴弦又被拨动了。

　　“虽然新加坡没有职业棋手，但围棋气氛却很好，因为一直有一些日本的业余棋手在那边，交流得也不错。新加坡有自己的围棋协会，那里的人很热情，也很淳朴，在他们的邀请下，我成为了围棋协会的理事，开始在那里教棋。也正是从我开始，他们建立了教棋收费的规则，上一次课大概能收入100多坡币，在那之前，他们学棋都是不收费的。”

　　新加坡本来地方就不大，围棋老师更是凤毛麟角，几年的教棋生涯，让敖立贤在新加坡可以说是桃李遍天下。“现在新加坡围棋协会里的很多人，都是我当年教过的学生。”敖立贤笑道。

　　在敖立贤“拓荒”成功之后，新加坡对围棋的重视程度也开始增加。“后来他们就跟陈祖德老师商量，希望可以引进一些职业棋手来当全职教练，因为我毕竟还只是业余教棋。于是在陈老的引荐下，陈锡明、杨俊华、康占斌等几位棋手先后来到新加坡当全职教练，其中杨老师待的时间最长，大概有十几年。”

　　除了教棋，敖立贤还代表新加坡参加了1989年在日本横滨举行的首届世界女子业余围棋锦标赛并勇夺冠军。“说是业余，但因为是第一届比赛所以大家都很重视，中国派的是职业棋手穆晓红，韩国和日本派的都是院生，实力也都很强。不过新加坡这边政府还是不怎么重视，我拿了冠军也没什么奖励，就是当地一些主流媒体、包括联合早报都报道了。回来的时候坐的是新加坡航空，怕托运弄坏奖杯就抱着上了飞机，一开始空乘还不让上，后来听说是奖杯、而且是新加坡夺冠了，就给了我个‘特殊待遇’。”

　　1993年，敖立贤随丈夫回到香港定居，又翻开了生活的新一页。

　　十年如一日在围棋荒漠传道

　　虽然同为经济热土，但与新加坡没有职业棋手却有围棋气氛不同，敖立贤看到的香港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片“围棋荒漠”。

　　虽然回归后与内地交流日益频繁，也不乏职业棋手来来往往，但香港的围棋却一直搞不起来，特别是儿童围棋培训，可以说是一片空白。“没有小朋友学棋，只有成年人平时休闲性质地玩一下，根本不可能真正发展起来。”正在敖立贤想在香港发展围棋、却又无从着手的时候，她又迎来了一个时机。

　　“2003年非典末期，人们不敢上街、也不敢出去旅行，香港学校停课，小朋友们无事可干，学围棋反而成了一种很好的选择。”巧合的是，日本动画《棋魂》当时正在香港电视台热播，趁着动画刮起的这股“围棋风”，敖立贤在2003年6月成立了香港儿童棋院，这也是香港首家儿童围棋培训机构。

　　尽管时机不错，但棋院起步之初还是遇到了不少困难。“当时带小朋友进来询问的家长，十个有九个不知道围棋是什么，还有人问我‘是不是苹果棋？’不过看到小朋友进来玩得很开心，家长也很快就接受了。2004年元旦，我们搞了第一届香港儿童棋院杯比赛，已经有500多名学生参加。”

　　经过十年的努力，香港儿童棋院已经发展得颇具规模，光是直属教学点就有三家，还有不少合作教学点，师资力量也从最初的几人扩充到二十多人，敖立贤自己则已经退出了教学一线，更多地从事管理工作。香港儿童棋院杯也已经连续举办了十年，今年的参赛人数已经超过一千人。为了让小朋友更容易掌握充满复杂性的围棋，敖立贤还组织老师们编写了教材和儿歌，还请了容坚行和徐莹帮忙录制：“都是朋友义气，没有付酬劳的。”敖立贤笑道。

　　棋院的教学成果也在赛场上得到了体现。在敖立贤亲自指导下成长起来的香港年轻棋手、16岁的陈志轩已经连续三年称雄香港，并代表香港获得了世界业余锦标赛的第四名。

　　虽然陈志轩跟内地的很多年轻棋手还是没法比，但这些成绩都是在他一个礼拜只上一堂课、每次两小时的情况下取得的。从他身上可以看出，这十年香港围棋发展得很快。在去年年底的世界围棋团体锦标赛上，香港队更是获得了第八名的好成绩，仅名列七支全部由职业棋手组成的队伍之后，令人刮目相看。这里面，自然也少不了敖立贤这位“拓荒者”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