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王汝南：下围棋就是做学问 我实现了平稳过渡

　　黄昏时分，你也许可以在北京天坛东路80号，中国棋院的院子里邂逅他，刚刚换下西服，穿着一件普通的外套，骑上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回家，看见了，说笑几句，拉拉家常———这就是王汝南。“我们没把他当作领导，而是一个和善的长辈。”这是棋手们对他的评价。

　　本周二，一次“随意性”很大的采访，却引燃了“卸任风暴”———在飞驰过杭州市区的小车上，行程万里却兴致盎然的王汝南院长接受着电话采访，就是从那一天说起的……

　　老实人自己“认”了

　　《劲体育》：在此之前，外界还以为是棋院召集记者正式宣布的……

　　王汝南：(笑笑)不是的，那天几个北京记者来找我做采访，要求我对2006年比赛情况做个总结，我想卸任的事情已经确定了，虽然还没正式宣布，但就“认”了吧，本意想可以省得总结成绩了，他们毕竟是搞新闻的，也不管2006年的成绩了，后来都报这个新闻了。

　　虽然很多报道都提到了刘思明同志会是新任院长，但您好像一直没有正式承认。

　　他们主要是根据体育局的公示推测的，但也是因为没有正式宣布，按照我们的体制，没有上级人事部门来开大会、宣读文件，我是没有权力来做这个事情的，我承认也没用。

　　那什么时候才会有正式宣布？

　　本来说好是本周五(编者注：即1月12日)开会，但因为种种原因开不了。现在会议时间难定，能不能下周开成，还要看各方面的情况，包括负责领导有没有时间……

　　总结您在任的几年，中国围棋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这点应该是让您特别满意的吧？

　　满意是肯定的，但我一直说，这不是说我当了院长取得的成绩，还是运气比较好吧！赶上机遇了，现在正是年轻人成长起来的时候。想想我接任这个院长，心情就是跟记者说过的八个字：平稳过渡，勉为其难。

　　有报道提到“至少拿一个世界冠军”，那是您提过的“任务指标”？

　　那是个误传，那时刚上任，让华以刚他们做个三年规划，他说争取拿一个世界冠军，我开玩笑道，现在一年好几项世界比赛，这个目标太低调了。确实中国围棋当时正处于低谷期，但目标还是要敢提。不过说实话，看年轻棋手们终于捧回第一个世界冠军时，我立刻觉得如释重负，我这个“看守内阁”不好当啊。

　　但是在一些关键环节您本人还是起了很大的作用，比如重建国家队教练组……

　　只能说正好时机比较成熟，马晓春自己也愿意出来干，马晓春自己也有想法，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会考虑自己的价值该如何最大限度地体现，说是“看我的面子出山”，那是玩笑。我还开玩笑说，马晓春出来是给我面子。而且领队、几个教练都合作得不错，加上棋手努力，取得成绩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没落脚点也不行

　　您离开了中国棋院院长的职务之后，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我跟其他记者说过，下“快乐围棋”、“享受围棋”吧！其实因为还担任协会主席，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包括您提到过的联赛赞助问题？

　　是的，今年的联赛赞助还没落实，需要协会进行联络甚至自己去拜访一些朋友。

　　那您的办公地还在棋院吗？

　　是的，在棋院有两间基金会的办公室，陈老(祖德)不是一直在那儿办公吗？现在也经常去，我也搬到那儿去。虽然不做院长了，棋院里没个落脚点也不行啊！

　　那会不会考虑和陈老联手搞个活动什么的？

　　(笑)那个当然可以考虑！我们都是愿意为围棋推广做贡献的，就看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有报道说您愿意当“陪练”？

　　那是的，下棋是一生的职业，多少还能发挥点作用，我已经跟国家队的华学明、马晓春他们申请了，没事就来棋院看看，不能跟男孩子下，就陪女孩子下，呵呵，老是输就没意思了，要下“快乐围棋”，赢了哈哈一笑，输了转脸就忘。

　　就是男孩子也有向您学习的必要吧，您好像说过有些您会的着儿他们还不一定会……

　　那个不确切，我可没有这么说过，那是一位记者采访的时候听一些棋手开玩笑说的，那个不能当真。

　　但确实棋手们都愿意和你在一起，因为你是他们的“福将”。

　　(笑)倒真是“福将”啊，阿含·桐山杯我们莫名其妙地连输了日本四届，现在赢回来了。刘星对阵张栩，有实力差距，也给赢下来了；正官庄每次都能在绝境下起死回生，不是叶桂五连胜，就是王祥云五场不败……还是说运气好。

　　下围棋就是做学问

　　都说您对棋手特别和气，但是对不同棋手您还是有不同待遇，比如对古力好像就很“苛刻”，要求比较高？

　　是这样，古力处于上升阶段，外界不能给他高帽子戴太多。既然外界公认对他是应该有领军人物的要求，那我就得要求他拿出像领军人物的成绩来答谢大家的重视。要求高了，他才能继续上升，停留在现在的成绩上是不行的。

　　对常昊他们您不是这样要求的吧？

　　那当然，一则因为他们的年龄上已经比较成熟，比较定型了，而且他们是属于保持阶段，古力他们是上升阶段，还要努力。

　　对年纪更小的孩子呢，尤其那些很出风头的“小天才”？

　　小孩要求更要高了，动不动叫“天才”就不好办了，对他们成长我看没什么好处。

　　您觉得年轻棋手还欠缺什么了？

　　(思索片刻，认真地)围棋这个东西啊要下工夫，工夫不下下去，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迟早要出问题！

　　您在任时请陈老、马晓春来给他们下棋、安排训练，也就是这个用心吧？

　　是啊，请出陈老，还有天马行空的马晓春，队员们得想想，连陈老都天天在这里下棋，连号称一天只下一小时棋的马晓春都来监督训练了，他们当然要更努力了。说到底，我还是尽量在各方面创造条件，最后还是要让他们自己去闯，当然，如果需要承担责任，我来担，为他们解决后顾之忧。

　　尊重本行不干涉

　　在您任期内，最高兴的事是什么？

　　应该讲是在棋院营造了一个和谐的氛围，这也是我觉得自己做得最成功的地方。

　　现在您还兼任

　　我毕竟从小学的是围棋，对这些领域首先是尊重搞这个事业的专家，而不是干涉，他们有问题的时候，我帮他们解决……

　　包括对象棋的大力改革，也得到了你的支持？

　　不是说支持就能解决，而是那些大师们首先有这个意识和需求，有次我就对胡司令说过，我在给你打工啊……

　　这就是外界评论您的“无为而治”？

　　这就要看外界的理解了，我自己是愿意“无为而治”的。对桥牌也是那样，不干涉。有些事情他们有自己的理解，太干涉也没有用。

　　那出于您对围棋的热爱，对继任者有什么希望或者担忧吗？

　　最大的担忧还是围棋的市场推广问题，包括围甲的联赛赞助每年不是都要操心吗？这个开发工作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我们都在摸索中前进，后边的人我希望他们能做得更好。

　　您是承认这方面工作有很多问题，需要大力改进？

　　确实，至少还没有走上良性循环。

　　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