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罗斯伯格,布朗也有另一番打算。他承认在正式签约罗斯伯格前,已经对这个孩子观察了有两年之久,“我认为尼克(罗斯伯格)天赋出众,他还有改善和上升的空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赢得一个分站赛冠军。现在,迈克尔回来了,但他还是会退休,希望到时候我们还有尼克。”
“我希望他能够在我(退役)之后拿一次世界冠军。”新闻发布会上,当被问及对队友的看法,舒马赫很自然地将手搭在罗斯伯格的肩上说,“嗯,也许是(退役)之前。”
挑战过去的自己
“我本来以为他再无可能回到F1赛场,但去年夏天费利佩(马萨)受伤后,我看到迈克尔对于驾驶法拉利赛车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我看到了他过去的那种兴奋和激情,显然他依然渴望参加比赛。”布朗回忆说。
在去年7月的匈牙利站的排位赛上,法拉利的马萨受重伤。为了救急,舒马赫在法拉利短暂“复出”。听闻此消息,人们为之沸腾。车迷们抖开了尘封已久的红色旗帜,接下来的瓦伦西亚站比赛门票在一夕之间全部售空,很多人只能去eBay上买翻了数倍的黄牛票。
F1的门票市场已经好久没那么热闹了。就连舒马赫本人也感到吃惊,“我们没有想到人们对这个消息的反应会这么强烈,这真令人吃惊。”遗憾的是,那次的“复出”最后以车王“脖子受伤”不了了之。
如果说车王在法拉利的短暂“复出”只是一闪而逝的激情,那么到了冬天,这种激情则被彻底点燃了,“我非常想念F1,这种感觉如同性欲般强烈。”他后来在奔驰的官网上如此表示。
正是在这个时候,布朗给舒马赫打了电话,告诉他队里恐怕留不住简森·巴顿了。舒马赫同意和布朗一起想想办法,“他花了几天时间考虑,后来承认自己其实还是想重新驾驶F1赛车。”
之后的事情就变得非常简单,布朗自己在电话里就几乎已经搞定了合同的绝大部分内容,两人决定提前送大家一个圣诞节礼物,于是便选择12月23日那天在奔驰的官网上宣布了这个消息。这就是舒马赫接受《外滩画报》专访时提到的“天时、地利、人和”。
但选择奔驰复出的舒马赫令许多法拉利车迷痛心疾首,有人甚至视他为叛将。在墨尔本一站的比赛中,当银色的3号车缓缓开上赛道,坐在记者身边的一位法拉利车迷指着W01上那个戴着红色头盔的身影,不无嘲讽地说道,“没有了法拉利,他现在只能戴红色的头盔,他已经不是过去的舒马赫了。”
“对于舒马赫来说,法拉利也已经不是过去的法拉利了。”一名浸淫于欧洲赛车圈多年,曾多次贴身采访过舒马赫的记者这样表示。去年10月,舒马赫的前老板、法拉利前任总监让·托德在国际汽联新掌门人竞争中获胜,当舒马赫与他同撑一把伞以胜利者姿态笑对镜头时,他也明白自己正在面对一个现实:法拉利最辉煌时刻的三驾马车从此以后不复存在。
“对于舒马赫来说,法拉利曾经有他的F1世界里最重要的两个人,如父亲般的托德、如导师般的布朗。托德和布朗的相继离开,法拉利已经没有让舒马赫留恋的理由了。他是那种认人不认队的车手。”那位记者最后总结说。
对于舒马赫来说,他本来或许可以走一条与托德类似的道路,但他脾气过于执拗、不擅周旋以及早年过于执着胜利,导致在圈内人缘不佳,“在国际赛车圈里也不乏车手转做职业经理人的例子,但舒马赫只可能是最好的车手,不可能是合格的管理者。”熟悉舒马赫的人曾经这样评论说。所以他选择重新回到F1赛车手这个位置上。
“事实上,他的这次归来,不仅是重回F1,也是参加了这个只有穆罕默德·阿里、尼基·劳达、迈克尔·乔丹和兰斯·阿姆斯特朗才有资格进入的比赛。”《体育画报》的记者安德烈·邓姆这样评价说。
世界上只有一种运动员有资格进入这样的比赛:就是那些最伟大的运动员。他们在退役之前曾凭借巨大的成功重新定义了一项体育运动。当人人还膜拜着他们的往日光彩时,视他们为“神”时,他们头顶往日的光环,选择复出。
他们要挑战的其实就是过去那个伟大的自己。尼基·劳达成功了,他在复出的第二年重登F1车手总冠军宝座;乔丹成功了,他复出以后帮助公牛队又连续拿到了三枚总冠军戒指;阿里成功了,他复出后打败了乔治·福尔曼,重登拳王宝座;阿姆斯特朗也算成功了,他去年复出即获得环法自行车赛总季军。
舒马赫能够成功吗?没有人知道。正如《F1Racing》记者拷问的那样:“昔日舒马赫的巨大成功是建立在法拉利往日巨大的研发技术,与普利司通非同寻常的关系,以及罗斯布朗精准的战略部署上的。现在,虽然他还拥有布朗,但其他都已经不同了。过去的三年,少了舒马赫的F1进入了一个群雄割据的时代,他还能突出重围吗?”
或许舒马赫自己也在问同样的问题,正如他自己所言:“F1毕竟是一项竞技体育,竞技体育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它永远都存在未知数。”
B=《外滩画报》
MS=迈克尔·舒马赫(Micheal Schumacher)
“罗斯在一个对的时候给了我一份邀约”
B:一年前的这个时候,罗斯·布朗在上海接受了我们的采访。当时我们谈论到了你复出的可能性,布朗当时说绝无可能,因为你看上去非常享舒马赫为上海车迷签名(摄影/殷子)受退役的生活。是什么促使你决定重回赛场?为什么是奔驰而不是法拉利?
MS:我认为罗斯当时的看法一点不错,我当时的确一点复出的念头都没有动过。但是怎么说呢,人生总是充满着不定数,有的时候你真的很难确定自己一定会干这个,一定不会干那个,有的时候一个决定的做出是基于机缘巧合。罗斯在一个对的时候给了我一份邀约,而我在那个时刻觉得这个邀约很完美,所以我同意了。
关于为什么是奔驰而不是法拉利这个问题,就好像我刚才说的,一切是机缘巧合,我并没有很刻意地去做什么计划,罗斯告诉我说梅赛德斯-奔驰有这样一个机会,问我愿不愿干,我认为这个机会很诱人,相同的时间里法拉利没有适合的位子。当然时间很重要,对的人也很重要,如果不是罗斯来邀请,换作其他人我复出的概率都是非常小的。
B:除了你的复出,新赛季引起话题最多的就是今年F1比赛规则做了很多的调整,对于车手来说你认为会是一个挑战吗?
MS:对于车手的挑战应该小于车队整体。其实如果仅把车手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来看,无论规则怎么变化所带来的影响都是有限的,比赛最后的成绩也是因人而异,但新规则对于车队的战略部署的确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在我看来,今年的规则改变对于车队最大的挑战是你不能像以前一样有很多的选择,这一点对于经验丰富的大车队更明显一点。比如以前如果你经验丰富就可以通过高明的进站策略来顺利超车,这种情况今年都不太会出现。
B:你怎么评价今年的这部新赛车?
MS:我感觉这部车非常棒。毋庸置疑,其中引擎部分的表现将会很突出,奔驰的引擎一向是最棒的——不仅仅指它是最强劲的,而且我想它应该也算是最省油的,这一点在今年的赛制里非常重要(编注:F1新规则取消了各车队在正式比赛中途进站加油)。而从整体上看,W01的性能也非常棒,当然我们还是有许多可以改进的空间,不过这就是F1比赛的精髓所在,不停地在细节上下工夫,再把它们加以组合,以取得最佳效果。
“我比任何时候都享受赛车”
B:据说你现在就与奔驰签了一年的合约。不知道车队对你有怎么样的期待,对此你也会有一些压力吗?
MS:不,我没感到一丝压力。对于成绩我总有自己的方法和预估,当然车队肯定也有车队的想法,有一点是共同的,我们都认为无论是从技术、资金、实力、人员配备等各方面来看,奔驰都是一支世界冠军级别的车队,我们对于冠军也是志在必得。然而F1毕竟也是一项竞技体育,竞技体育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它永远都存在未知数。
B:撇开车队方面的压力,你自己会有一些压力吗,毕竟之前拿过7个世界冠军。你现在的情况让我想到了迈克尔·乔丹,他在职业生涯中拿过6个NBA总冠军,3个是在第一次退役前拿的,另外三个是在复出以后,你认为你也有可能像他一样在复出后重新达到自己的竞技巅峰吗?
MS: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特别考虑过,但我想我会尽力去争取,如果可以的话这将是非常完美的。我决定回到这个赛场有一点是很明确的,就是我依然热爱竞争,而在所有的竞技体育项目中,我认为F1所展现出来的对抗可以算得上最高水准的拼杀,对我来说有机会重新享受这种拼杀本身已经是一件很完美的事了。
B:你复出以后有一种评论说“舒马赫的复出拯救了F1的票房”,不知道你怎么看待这种评论?
MS:我也听说过这样的讲法。对于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其实我都没有想到。我的意思是,我当初决定复出完全是因为我自己又想要回来接受挑战,但如果我知道这个决定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响,我想我应该准备得更好一点。
B:你离开三年了,对你来说这里的一切相比三年前发生了很大变化吗?
MS:没有很大的变化,来到奔驰我感觉像是回到家一样,我还是继续与布朗一起工作,这一点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对我来说,现在的工作无论是从工作强度、工作形式以及一切都是非常相似,在驾驶赛车时手感也依旧像以前一样。当然,许多人在谈论今年规则的改变,我认为有一些改变是正常的。对于任何一个车手而言,要适应新规则就好像是每个赛季都要适应新赛车一样:你进入一辆新车,你适应它,最后你使它为你所用。我现在感觉良好,更重要的是我感觉自己比任何时候都享受赛车这件事情。
B:你说这话看上去非常放松,这是因为你对输赢已经看得很淡,还是因为你更成熟了?你现在还会为成绩焦虑吗?
MS:我觉得我有一种最初回到赛车场的感觉,就是刚进入F1,我只是个愣头小子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成绩,更谈不上什么实力和名气,所以那时候我对于任何成绩都很满意。后来拿了几个冠军,就感觉身上的压力大了,因为所有人都在关注我的一举一动,就没那么轻松了。现在,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重新回到赛道,我对于老天能给予我的一切都很感激,我认为和车队的技师们一起研发赛车非常有趣,而作为车手驾驶赛车也很有乐趣,我真的感到回到赛道是那么的快乐。
“我最看好维泰尔”
B:上海站已经是本赛季第四站比赛了,通过前三站比赛,你对于今年车队的总体表现已经有一些比较清晰的看法了吗?
MS:现在的情况还不好说,在这个阶段还没有到我们向总冠军发起冲刺的时刻。我很能理解每个人都对我们抱有很大的希望,如果有人对我们很失望我也能理解:当你曾经到过最顶峰,自然所有人都对你倍感期许,但事实上你不可能总是维持在那个高度。我们现在的状况很稳定,一切依然在调试中,与冬季测试时一样,每个人都保持着高昂的热情,但结果到底怎么样真的很难判断。
你知道有些时候你根本无法预知事情的发展,在突然之间事情就出现了最本质的变化,让你措手不及。不过有一点是很肯定的,与以前一样,我期望能够在赛场上毫无保留地全力拼杀,同时也期望得到最好的结果。
B:今年与你搭档的车手是你的同乡罗斯伯格,他只有25岁,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MS:我和他相处得很好。他私底下是一个很好的人,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车手,并且野心勃勃,这一点我们很类似。一方面我们合作得很好,另一方面我也视他为自己的挑战,这让我觉得很有乐趣。
B:现在在赛道上飞驰的车手有许多都非常年轻,是看你的比赛长大的。在所有的这些新生代车手里你最看好谁?
MS:现在的这一批新生代车手普遍素质都很高,其中我最看好的是萨巴斯蒂安·维泰尔。早在几年前他刚刚出道时,我就已经公开表示了对他的赞赏,现在他用成绩来证明我的眼光的确是没有错,他的确是很有潜力,去年很多人就已经看到了,他差冠军只有一步之遥,今年我敢肯定他将成为总冠军最有力的争夺者,而且希望非常大。
B:德国一向不乏好车手,比如你、罗斯伯格和维泰尔,你认为他们中的哪一个更像你,会成为你的接班人?
MS:我不知道,他们各自有各自的风格,他们不是我,他们是他们自己。就像我刚才说的,维泰尔是我很看好的新生代车手,但罗斯伯格也很有潜力,我相信他能在我们队里成长得很好。
B:因为你与罗斯伯格搭档,现在人们提到奔驰车队就会说,这是一支纯德国车队;就好像提到由巴顿和汉密尔顿两名英国车手搭档的麦克拉伦,说他们是纯英国车队,你认为德国车队与英国车队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MS:英国人可能足球踢得比我们好,但我们的赛车比他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