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海啸将美国传统纸媒打得落花流水。为应付危局，降薪和裁员被各大报业集团摆放在了显著位置。在此背景下，中国人民的老朋友、美国大号姚蜜富兰·比林伯利老爷子即将和我们说再见了。

　　在为《休斯敦纪事报》供职三十年后，为姚明说尽好话，扔了麦迪一箩筐板砖的专栏作者富兰被报馆请出局。几个月前，当麦迪被推进手术室后，老爷子断言其下个赛季基本报销。结果没成想，自个儿率先“报销”了。

　　是的，一枝笔杆是无法操控自身命运的。

　　富兰和费根是中国火箭迷最耳熟能详的两位美国记者，但凡有一点职业素养的中国纸媒，都会从他俩身上扒拉稿子而非中文网站。后者专攻新闻，属于深入核心区域的机要部门；前者专事评论，属于有一搭没一搭的机动部门。因此，报馆总编对二人取舍并不为难———即便老爷子六次摘取全美最佳体育专栏评论奖项。

　　费根跟老前辈道别时说：“富兰从来都不知道我从他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面对完全切割了利益瓜葛的某个人，我们总可以毫无顾忌地尽情放声，释放善意。而真正友好的同事，是在共事时也愿意利益均摊，清空私欲，得体地出让部分私利。

　　我饶有兴趣地翻看了富兰过往的评论，得到的大概印象是：夸姚明夸得真狠，骂麦迪骂得真凶。他曾热烈冀望姚明能像奥拉朱旺一样凶狠———当然后来放弃了；他曾奚落麦迪是火箭的一号女主角，可以交易来一个书包或一双臭袜子。一个美国人，几年如一日地倒戈，帮一个外国运动员撑话语场子，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这，似乎与国内风气有些出入了，也超出了我们对常识的认知范围。在CBA，我们的记者更多是为本土球员帮腔，也从不急着要求把某位生猛海鲜的外援树立为“核心”。一位南方记者推心置腹地对我说：“傍外援有个屁用，合同期满就闪人了，说不定半道就被裁了。本土球员就不同了，都是合同钉子户，饭碗端得跟公务员一样瓷实。而且人家还识字儿，帮他们在报上吹嘘几句也受用。”

　　因此，我经常发现，在此君的报道中，双外援合砍八十分都不稀奇，倒是某位本土球员的一个篮板至关重要，被认为“很关键”，被赋予了崇高的现实意义。而球队一旦落败，双外援就被揪着衣领子拎出来当替罪羊了———反正哥俩不认中国字儿。

　　我在想，这位记者能否趁着年轻，抓紧写几篇对得起自己和读者而非对得起球员的稿子来呢———在合同尚未期满和尚未被裁之前。

　　由此，我更加钦佩不向地头蛇交纳话语保护费，而是选择善待“客”家人的富兰老大爷了。祝老爷子好运，有机会续写博客专栏，正所谓失业别失志，下岗别下线。

　　□郑晓蔚（南京 媒体从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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