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强



李东生

　　中国足球的裁判员，曾经在亚洲占据一席之地。足球职业化后，随着一系列制度的缺失，足球裁判员的整体水平每况愈下，直至今日成为外界口诛笔伐的对象。日前，长期担任足协裁委会主任的李东生、蔚少辉、张健强的落网，就是中国足球裁判问题最直接的反映。

　　日前，中国足协在香河基地举行“裁判日”活动，邀请中央新闻单位和京津地区的主流媒体与102名执法中超、中甲、乙级联赛的裁判员交流互动，此举意在让外界更好地了解足球裁判员这个群体，减少对其的某些误解。通过这次近距离沟通，长期存在于裁判界的一些问题也浮出了水面。

　　国际级裁判不会英语

　　按照中国足协年初下发的“2010年中超联赛裁判员名字与序号表”，中国的国际级裁判员多达12人。主裁判里孙葆洁排第一位，谭海、陶然成、范琦、赵亮分列二到五位；助理裁判员穆宇欣排首位，刘庆伟、霍伟明、韩伟、苏继革、李东楠、郑炜祥排名二到七位。中日韩三国的国际级裁判员数量一致，但亚足联对中国裁判员的使用却明显心存疑虑。

　　有一桩往事可以说明，中国足球的裁判员受冷待，自身水平不高是原因之一。2006年在多哈进行的一场亚洲杯预赛，卡塔尔主场对阵乌兹别克斯坦，由中国的裁判组合执法。上半场开始不久，卡队自摆乌龙，先失一分。随后卡队前锋一次进攻摔倒在禁区内，主裁判没有判罚点球。主队不久之后又打进一球，助理裁判摇旗示意越位。来自巴林的比赛监督中场休息时大发雷霆，问二人为什么这么判罚。这名中国主裁判是清华大学的教授，但他不会英语，助理裁判也不会英语，他们无法和比赛监督对话解释。这样，在没有丝毫沟通的情况下，比赛监督认定中国组合执法出现重大失误，把二人从亚足联裁判员精英班里除名。此事在圈内引起不小的震动。

　　正因为此事，中国足协裁委会目前在裁判员英语问题上有拔苗助长之嫌，像今年执法中超的年轻裁判员马宁，来自北体大科研所，年初的裁判员名单中并没有他，就是因为英语好，连乙级联赛都没吹过的他竟然“三级跳”。

　　评优靠拉关系走门路

　　李冬生把持下的中国足协裁委会，可以用乌烟瘴气来形容。还是这名被亚足联精英班除名的助理裁判员，最早就是靠天天到李冬生那里套近乎、拉关系、走门路，最后混上了国际级助理裁判员。这位裁判员在过去几年的中超以及亚洲赛场上失误不断，很多主裁判都不愿与他一起搭档执法。但就是这样，裁委会年终岁末评优时年年榜上有名。

　　有句话：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正是在这名裁判员的“榜样”作用下，裁判员队伍逐渐被不正之风侵蚀。一位老裁判披露：“李冬生眼里只有关系远近之分，业务上是其次的。提升裁判员不按规矩来，很多国家级裁判员的业务水平低得不能再低了，有一半左右根本不合格，但就是听话，叫怎么吹就怎么吹。”中国足协见诸于纸上的规定里，有向亚足联推荐国际级裁判必须要吹够50场国际比赛、英语4级、体能优秀等条文，但是裁委会却没有认真执行过，“还不是李东生他们想提谁就提谁！”

　　1999年中国足协裁委会在广东清远基地举办了第一届裁判员培训班，从那届走出的国际级裁判员有陆俊、黄俊杰等人，虽然陆黄二人涉嫌犯罪身陷铁窗，但那届培训班的成绩也是突出的。至少从业务能力上来说，陆俊那批国际级裁判员比较过硬，英语交流也没有问题。当年那批裁判每年能在亚洲赛场执法40场比赛左右，而如今每年连10场都不到，即便委派中国裁判员执法，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垃圾比赛。据披露，由于中国裁判声名狼藉，亚足联裁委会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慎用中国裁判员。

　　黑哨行情水涨船高

　　追溯“黑哨”的由来，不能不提到“官哨”。在专业足球年代，有一些比赛，某领导就可以直接规定某支队伍必须获胜。像全运会这样耗资巨大的综合比赛，东道主获得足球金牌是“潜规则”。比如十一运女足就是“重灾区”，天津女足在淘汰赛就蒙受了委屈。这场不是决赛的比赛，竟然“劳驾”杨一民高度关注，他调开一些老裁判员，其中的奥秘谁都清楚。2007年，安徽的一支乙级队的老板赞助了球队几百万元，结果这支实力不是太强的队伍奇迹般打进了中甲，也被传为笑谈。

　　职业化后，“人情球”变成赤裸裸的“商品球”。在1997年到2000年之间，按照一般行情，一场甲A联赛主队给裁判组合4万，主裁拿2万，边裁各拿1万，主裁负责打点比赛监督和裁判监督。利益攸关的比赛则另算，花几万或十几万避免一个赛季几千万投入打水漂，几乎是所有俱乐部都认为这笔账超值划算！

　　当热，也有裁判员“办不成事”的时候。有一年天津队掉级，很多人看见俱乐部老总的司机指着裁判的鼻子大骂，让裁判员“把钱还给我”。这个阶段，是张建强具体负责裁判员工作。从总体来说，2001年反黑之后，到2005年这段时间，是黑哨比较收敛的时期。有知情者披露，大约从2006年开始，“黑哨”再度泛滥，价码也随之上升，而且也不怎么给助理裁判员钱了。跟陆俊一同身陷铁窗的黄俊杰，就到了“没有他不敢拿的钱”地步，即便有些比赛“上面”发了话，要“保”某某队，他依旧“来者不拒”。这段时期，是李冬生具体负责裁判员工作。

　　虽然目前有关部门没有公布反腐的细节，但张建强、蔚少辉、李冬生都曾负责过裁判员工作，三个中层干部都落马，给外界留足了逻辑推理空间。

　　裁判也会代人受过

　　前不久发生在北京国安身上的“三次吹响开场哨”闹剧的主角张雷，在“裁判日”活动期间受到了包括同行在内的人的奚落，有人直接对他说“你脑子缺氧了吧”。身为辽宁体育大学教师的张雷只能是尴尬一笑：“对！你说得对！”

　　当场比赛赛后，国安俱乐部高层毫不客气地抨击张雷的能力、人品都有问题，事实上，张雷是1999年中国足协裁委会在广东清远举办的培训班学生，素有“裁判黄埔一期”美誉的那届培训班中走出了陆俊等一大批名哨，张雷在中国足球顶级联赛中执法将近10年，不应该算差。张雷自己道出了这次“闹剧”的原因：“就是太想顺利地把比赛吹完，眼神不好没看清场边的补时时间，按照惯例给了补时。后来又补了一分钟也是规则允许的。从业务上怎么批评都可以，骂‘黑哨’是冤枉的。”

　　近几个赛季的一些比赛被外界诟病，裁判员往往是首先怀疑的对象。客观地说，实际是原中国足协某些高层直接插手造成的，裁判员是代人受过。2009赛季，国安夺冠的“内定”说法，连其他球队的教练员都相信是真的，又怎能肯定就是“造谣污蔑”？据了解，裁判员做国安的比赛一向是谨小慎微，出现错漏判的情况比较少，有个别疏漏也是在正常范围内。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裁判员直言：“球迷、媒体整天喊黑哨，可许多事情不是大家眼睛看到的那样，这一点大家知道吗？”

　　足坛元老张大樵不止一次气愤地说：“李冬生他们没有给裁判员应有的重视，每次开会都是裁判员自己坐火车、坐飞机去，裁委会官员就管吃管住。像晋级考试，一个人还要交2000元报名费。简直是胡来！裁判员开会或执法国际比赛前面都是国际足联、亚足联的引导旗，国内是中国足协的旗子，代表的是官方，没听说还要自己掏腰包。我跟李冬生讲过，裁判都是业余的，不能让他们自己花钱。李冬生不听！”张大樵直言：“裁判员不应该是弱势群体！”

　　试想一下，本来裁判就是业余工作，如果这项工作还需要自己掏腰包，又有几个裁判愿意干这样的“冤枉事”，又有几个裁判会不想从中捞点黑钱？

　　这次中国足协搞的“裁判日”，裁判员102人，裁判监督、裁判讲师、裁判长63人，5名裁判元老，共计170人，中国足协裁委会负担了这些人的交通、食宿，费用高达50万元。这种做法获得了与会人员的一致好评，认为中国足协在裁判员的问题上回归了理性。 

　　本报综合报道

　　张建强、蔚少辉、李冬生都曾负责过裁判员工作，在足坛扫黑风暴中，这三个中层干部都无一例外地落马了。

　　在亚洲足坛，中国裁判声名狼藉，亚足联裁委会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慎用中国裁判员。

　　每次裁判开会，裁判员的费用都自己负责，裁委会官员则管吃管住。这样体制下，裁判能不捞黑钱吗？

　　中甲上海与安徽一战引发争议，当值裁判承受了巨大的舆论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