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岁的沈阳金德队主帅托尼看上去很年轻。一张典型的南欧人的脸，浓密漂亮的落腮胡子，让人想起了上世纪80年代风靡一时的台湾女作家三毛笔下的亲密爱人荷西。不过，托尼的职业不是潜水员，他是如过江之鲫的中国足球外籍教练中的又一个弄潮儿。

　　在某些记者的笔下，托尼有着暴戾怪虐的性情，有着魔鬼一般的脾气。也许训练场上的托尼确实严厉得有些过分，不过训练场下的托尼绝对温和得像一个绅士。

　　娱乐足球

　　今天的中国足球，谁再提“快乐足球”四个字就好像犯了江湖大忌，只有最不懂时宜的人，才会把被批臭了的米卢足球哲学重新拿出来卖弄。托尼没有亲身经历过水深火热的中国足球痛苦史，所以他不知深浅地拿出了“快乐足球”的更新版——娱乐足球。

　　托尼说：“足球是让人赏心悦目的东西，走上绿色的草坪，就应该从内心底感到快乐的氛围。”也许是已经耳闻“快乐足球”四个字在中国足球圈是个不招人待见的词，托尼巧妙地做了一些改动，把“快乐”二字变成了“娱乐”。

　　一字之差，意思截然不同，托尼说：娱乐是我们从事足球运动最基本的原则，我们就是绿茵场上的演员，演出足球这幕大戏不仅仅让我们自己快乐，同时还要让观看这幕大戏的人也能享受快乐。

　　托尼告诉自己的球员：为了追求娱乐足球，必须要付出最为艰辛的努力，我们不能总是把痛苦放在心中，总是考虑“降级”、“输球”、“失业”等等，这些对于未来不确定因素的恐惧不应该影响我们的判断力和意志力，我们只有坦坦荡荡地面对压力，才能心无旁骛地去拼搏。而且不要忘记，在我们的生命中，还有许许多多比足球更重要的东西，比如爱情。

　　理解足球

　　托尼与金德队签约一年，双方在合同中没有明确规定成绩，但有一点却写到了合同之中——不能降级。托尼说：“不能降级意味着有可能进入中超，今年中国甲级联赛将是一届最为残酷的赛事，将有5支球队可能被中超淘汰出局，这是我在执教生涯中面临的最大的一次挑战。”

　　托尼表示，今年的甲A联赛光靠不输球很难保级，只有靠击败对手才能向前走。他说：“金德队主要由年轻球员组成，50%的球员年龄在23岁以下，足协杯首场比赛打入第一个球的队员竟然是17岁的陈涛。金德队的球员体力好，有冲劲，我感觉球员们最缺乏的不是技术，而是一种看不见的对于足球运动的理解力，我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提高球员的这种能力。”

　　托尼说：“我的队员每个人都能像杂技运动员一般控制球，他们可以用身体的12个部位踢球，但想打赢一场比赛，他们欠缺的就太多了。足球场不是杂耍场，也不是战场，凭一夫之勇不会有好的结果。‘足球选手’这个词听上去不错，可是‘足球’和‘选手’的顺序却不能弄反。首先要懂得足球，然后才能做一名真正的选手，否则，他只能做一辈子足球场上的‘小学生’。”

　　托尼举例指出：“沈阳金德队球员们都觉得上赛季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临门一脚。但我却认为，解决临门一脚的难题其实很简单，如果我们的战术得法，每个人都能在场上进行准确的跑位，射门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就像是开锁一样，轻轻一扭就能打开大门。球员应该意识到，射门只是球队运用战术的结果，而不是我们的目的。看看当今世界强队，大多数正常的射门都是经过一系列巧妙简洁的传球后‘轻触’入门的，而并不是靠‘射’入球门的。套用一句电影大师吕克-贝松的名作《杀手莱昂》的台词：杀手的最高境界不是用枪，而是把刀放在对手的脖子上。”

　　经过与沈阳队一段时间的合作，托尼承认，他在提高理解力的问题上遇到了较大的麻烦。球员都有强烈的热情接受他的思维，但由于未受过如何加强理解能力的严格训练，远远不能把“托尼理论”做到融会贯通的程度，还需要慢慢来。

　　葡式风格

　　“我是葡萄牙人，我虽然做过本菲卡队教练，但这并不意味着沈阳队一定是有葡式风格的球队。”对于沈阳队战术正在全面葡化的说法，托尼表示了强烈的抗议。他说：“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做看人下菜碟，根据什么样的料做什么样的菜。沈阳队的球员经过多年的系统训练已经形成了一种固定的风格，我刚接手这支球队就改变风格肯定行不通，如果我明天下课，再来一位英国教练，再接着改成英式风格，那球队不是乱套了吗？”

　　托尼说：“我要做的是根据球队以往的风格尝试着进行一些有益的改进，去掉不好的东西，加入正确的战术指导思想，风格或是打法的改造只能是潜移默化的。这种变革一定要慢慢来，只有球员的水平提高了，理解力增强了，然后才能谈下一步的东西。既然我们的球员还没达到菲戈、鲁伊-科斯塔那样的水平，我们就不要提什么葡式风格。”

　　托尼还指出：“所谓葡式风格也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叫法，葡萄牙是一个小国，培养出几位巨星之后，人们就认为我们应该建立一种门派。这种想法是错误的，葡萄牙足球的风格与巴西足球的风格极为相似——围绕天才球星制定战术，打法较为细腻，传球路线相对较短。但如果法国队、荷兰队也采用同样的战术，难道他们也叫做葡式风格吗？按照我的理解，葡萄牙式也可以叫巴西式的风格，与其它地方的打法区别就在于完成射门的过程。罗纳尔多或是菲戈往往能迅速摆脱后卫，以闪电般的速度完成射门。这种招牌式的射门方式也许就是我们所说的，葡语国家足球运动的特点。”

　　翻译问题

　　曾培养出鲁伊-科斯塔等葡萄牙“黄金一代”的托尼在中国向球员灌输战术指导思想，需要用母语葡萄牙语来进行。然而球队在寻找合适的翻译问题上却费尽周折。由于葡萄牙语是小语种，国内极难找到合适的翻译。不久前，金德队专程从澳门请来了一位精通葡语的翻译协助托尼工作。有趣的是，虽然双方操着同种语言，但就是无法很好地交流。托尼无奈地耸着肩膀说：“那位翻译说的是澳门葡语。”

　　甲A联赛开赛在即，金德队的新翻译仍没有下文，这令托尼感到很着急。

　　托尼的家在位于号称“欧洲最美丽的城市”里斯本。他与金德队签约后一直随队在海口和昆明等中国南方城市训练，这段充满阳光的生活令托尼感到很惬意。他说，“我是第一次到中国，这里的神奇令人神往，虽然我的地中海式的生活节奏被改变了许多，甚至晚餐时间从晚上10时提前到了下午6时，体重也减少了7公斤，但没关系，我适应得很好。”

　　至于他在沈阳的新家，他只是在签约时停留过五天左右。他尚不知道，那里仍是寒风凛冽。特约撰稿赵鹏程李大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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