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11月20日……
深秋的北京美不胜收,片片金红层层染上了北京体育馆的院墙,树下已铺上厚厚的黄毯,偶有落叶像金蝴蝶一样飘落下来,似乎给这个重要的日子平添了几许温柔……
第一届中日围棋擂台赛决胜局正在这里进行,北京体育馆的讲棋现场人头攒动,2000多观战台座无虚席,只为见证这中国围棋重现辉煌的历史性一幕;在曾经数次引领中国时代风云的北大和清华两座大学里,无数青年学子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庆祝的鞭炮,组织了游行队伍……
中国选手聂卫平抗住了巨大的压力,在跌宕起伏的局势中力挽狂澜,以一又四分之三子的优势击败日方主将藤泽秀行,为中国赢得第一届擂台赛胜利!加之先前斩落日本国手小林光一,后又挫日本名手加藤正夫,让现场及所有关注此次比赛的国人异常振奋:聂卫平了不起!潮水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但这一切欢呼和热闹在此时聂卫平的脑海中渐渐远去,他的心里静静的响起一个声音:陈毅元帅,我没有辜负您的殷切期盼,我做到了!击败日本,扬我国威!
1986年1月6日,是陈毅元帅逝世14周年,这一天,聂卫平怀揣首届擂台赛战胜日方主将藤泽秀行的棋谱,由陈老总的三个儿子陈昊苏、陈小鲁和陈丹淮陪同,去告慰陈老总,给他“送棋谱”。
陈小鲁把存放陈毅元帅骨灰盒遗像的阁子打开,擦了擦骨灰盒,腾出了一个干净地方,聂卫平把那张凝结了陈老总毕生热望和心愿的珍贵棋谱放了进去,仿佛终于完成了一次传承……
许多人都不知道,陈毅元帅就是聂卫平的“伯乐”。陈老总性情率真豪爽,精通诗文,爱好体育,琴棋书画均有涉猎,而且爱喝酒,因此被称为“一代儒将”、“元帅诗人”。在茅山统领部队的时候,陈毅元帅喝酒下棋与蕲药仙结为挚友,蕲药仙把药材倾囊相送,还把九福宫作为新四军江南指挥部的总医院,为抗战救死扶伤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1945年陈毅去济南跟王耀武谈判,酒宴上本来王耀武想让陈毅将军出丑,一杯接着一杯,结果王耀武将军喝倒了,陈毅将军面不改色。
陈毅也爱好下棋,战争年代也带着棋子,得空就找人下上一盘。在他的影响下,方毅、张劲夫、黄克诚、叶飞等许多新四军老干部都是围棋爱好者。
新中国成立以后,百废待兴,而围棋这一国粹,不该蒙尘。陈毅元帅酷爱围棋,他说:“国运盛,则棋运亦盛。”在毛主席和周总理的支持下,陈毅元帅担任全国围棋协会会长,组织领导了新中国的围棋事业。
“棋圣”聂卫平和陈老总结缘,颇有一些趣味……
1961年,日本代表队第二次来华访问,中方选手遭遇了被陈祖德九段称为“围棋国耻”的滑铁卢之战:日本团中,54岁的女将伊藤友惠五段出马,对阵老一辈中国棋手,竟七轮全胜,毫无败绩。这让陈老总下定决心,围棋事业要从青少年抓起,卧薪尝胆,一雪前耻!
伊藤友惠横扫中国围棋棋坛的时候,聂卫平刚满九岁,刚刚接触围棋的他已经如醉如痴,陷入到围棋世界不能自拔。1962年,正在劳动人民文化宫里津津有味看着大人下棋的少年聂卫平,被姐姐找到急急忙忙拉回家,换上一身新衣服,说出了让小聂卫平目瞪口呆的一句话:
“陈老总要找你下棋!”
“哪个陈老总?”
“就是陈毅元帅啊!”
聂卫平每每回忆起这一刻,脸上总是带着微笑:元帅都是骑马打仗的大英雄,怎么还下棋呢?
第二天聂父带着小聂卫平和弟弟继波前去赴约,地点在北京体育馆的东楼招待所。望着帅气英武的陈毅元帅,小小的聂卫平难免紧张起来,不过看见早已准备好的棋盘,棋痴的他瞬间忘了紧张,摩拳擦掌开始了和陈毅元帅的缠斗……
黑白谁能用入玄,
千回生死体方圆。
空门说得恒沙劫,
应笑终年为一先。
没想到的是,此后陈毅元帅和少年聂卫平结为忘年棋友,当天陈毅元帅便请聂卫平兄弟二人吃午饭,当时生活清苦,小聂卫平第一次遇见北冰洋汽水,连续喝了十几瓶直接“醉倒”……到了晚上,陈毅元帅带着他又听取围棋汇报,还请了少年聂卫平吃了西瓜。后来,成为国手的聂卫平,最钟爱的水果之一便是西瓜……
现在回忆起来,恍如隔世啊,长大的聂卫平才明白,当时的陈毅元帅就有意开始培养他了,陈毅元帅真是他的“伯乐”,没有陈毅元帅就没有今天的“棋圣”!
1962年,在北京一个少年围棋赛现场,陈老总亲自勉励获奖小选手:“继承发展我国围棋事业,超越日本,要靠你们这一代!”陈老总和小选手合影留念,这其中还包括抱着奖杯的聂卫平。当时陈老总见到了小棋友聂卫平,便笑着说:“我们又见面了。”这珍贵的一幕,被相机捕捉下来,成为经典……
1964年10月,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试验成功,这是相当振奋人心的大事,陈毅元帅认真的告诉小棋友聂卫平:原子弹,就相当于围棋的“九段”,中国有了原子弹啊,也就是有了“九段”。而在围棋界,目前还没有九段,你们将来要打败日本九段。这时候的聂卫平才明白,围棋不仅是一场博弈,更是国家之间的荣耀之战。从此在他幼小的心里,种下了“击败日本围棋”的种子……
少年聂卫平最后一次见到陈毅元帅,是1966年11月,以岛村俊宏为团长的日本围棋代表团来华访问,聂卫平回忆说,那天陈老总身着一身元帅服,那是一袭深蓝色的军服,袖口绣着精美威严的图案,笔挺的肩上还绣着一颗大大的星星,和平时的棋友陈老总完全不一样,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聂卫平表示:当时彻底惊呆了!
应陈毅元帅的邀请,聂卫平与日本代表团的记者田村下棋,稚嫩的聂卫平第一盘紧张失败,剩下五盘则横扫对手,也算是给自己和老棋友挣了脸面。当时来访的还有青年棋手武宫正树、加藤正夫、石田芳夫,这些人都是日本棋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聂卫平曾经回忆:“陈老总对我这样讲过,你现在加紧努力,等你长大了,能赢日本人的时候,我带你去跟毛主席下。”这对少年聂卫平的激励很大,那时候能见毛主席是他最大的愿望,所以印象极为深刻,这句话不断地驱使少年聂卫平前进。
劝君让他先一着,
后发制人棋最高。
这也是陈毅元帅的一首诗句。1974年,聂卫平赢了日本九段 ,陈老总已经去世两年……
1982年3月17日,中国棋院第一次向围棋棋手颁发段位证书,聂卫平和陈祖德、吴淞笙等棋手一起,被授予围棋中的最高段位——九段。中国围棋界自此有了九段,当然,“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打败日本围棋的任务并没有随着陈毅元帅的离去而被搁浅。
1985年,这是聂卫平封神的一年,中日第一届围棋擂台赛,聂卫平代表中国,连战连胜,击败日本!从此把中国围棋带到一个新高度……
秋菊能傲霜,风霜重重恶。
本性能耐寒,风霜其奈何?
这是陈毅元帅的诗词《秋菊》。陈老总把他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风格留给了他的“小棋友”聂卫平,让聂卫平在日后的围棋生涯中披荆斩棘,扬我国威!
完成陈老总期望的聂卫平每每回想起和陈老总的音容笑貌,更多的是结为棋友的温馨回忆,唯独少了一份成年人之间豪迈的酒友之情,可惜聂老好酒,却没有机会与陈毅元帅把酒言欢……
又一个秋天到了,感叹之余,此次聂圣酒初秋出品的酱酒定名为“传承”,甘甜可口,回忆绵长……
仅以此酒告慰棋圣聂卫平的伯乐——陈毅元帅!
(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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