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日,第三届吴清源杯世界女子围棋赛决赛在福州吴清源围棋会馆,展开次局较量。最终经过252手激战,周泓余六段执白以3又1/4子战胜於之莹六段,三番棋首局失利后扳回一局。至此双方回到同一起跑线,4日12时,本届吴清源杯将打响最后决胜局,竟逐冠军归属。
12时整,裁判长常昊九段宣布比赛开始。本局双方易边再战,首局执白获胜的於之莹六段执黑先行,她以向小目开局,周泓余下方小目尖顶后迅速展开局面。上一局中,於之莹执白取势最终收揽胜果,本局开始后,周泓余也逐步导入了相似的格调,她执白棋徐徐步势,盘上的势力和实地划分渐渐变得鲜明起来。
开局不久后,忙碌拍摄的记者们渐渐散去,整个对局室的大厅变得安静下来,只听见蛤石敲入枰中的靡靡之音。再次从中庭进入,在安静空旷的院落里,仿佛遁入到另一处全新的地界:泛黄褪色的蘅窗、盛满雨水的烧瓮、高空悬着的灯笼、青苔悄生的石阶,以及远庭处静伫的幽兰……使这里变得更加古雅而端朴。仿佛不再是有人工智能同步解析的现代对决,而是与上世纪吴清源大师存在的时代形成某种通联——它跃迁时光、归真返璞,变成一种特殊的存在。
对局室位于中厅前方,堂前刻着“芝兰气味松筠操,龙马精神海鹤姿”的长联,尾一句取自唐人李郢《上裴晋公》一首七律。松与竹般的节操,骏马一样老壮而健旺的精神,或如海上搏击风浪的鸥鹭,这不就是吴清源大师在盘上精魄的真实映照么?
堂前二棋手端坐局中,各持一端,投石相抗,岁末的金色光芒从墙体外沿洒落进来,悄然停歇在盘角,它们调皮地闪动着斑驳的光影,形成生趣的画面。
在宅院与围墙之间所围成的露天空地处,被称为“天井”。当年镰仓十番争霸,吴清源大师面对艺兄木谷实先生陷至难局,他抬首望向天井,苦苦冥思,遁入真真切切的“三昧”之境,最终妙手迭发而逆转获胜。
往事倏过,盛况重现,而今这两位站上决赛舞台的女棋士,在厚重的棋墩上尽意挥洒。她们触摸着俞斌九段奉送的日向特产的蛤棋石、注目着田壮壮导演赠予的、背面刻有吴清源大师肉笔书就的名贵棋墩。对着这样的画面陷入思考——这般国内乃至世界性的重量级大赛,能附加这样的内蕴和仪式感,却有几何?
渐入中局,局面的节奏骤然加快,战况也愈加激烈。执白的周泓余对中腹一队黑龙发起总攻,手段无不激扬而雷厉。在比赛馆外的星巴克咖啡厅内,不仅有棋圣聂卫平、俞斌、罗洗河、芮乃伟等棋坛大咖围坐探讨的研讨席,也进行着搭载无数“长枪短炮”、启用5G网络的视频直播。长镜前方,常昊、张璇夫妇联袂讲解棋局。赋以人工智能的参考变化,局面的进展变得更为清晰透彻。
两位男女子世界冠军妙语迭出,殊为精彩。常昊九段审视着局面:“中腹这一队黑子干死了肯定没得下了啊。”张璇说:“这肯定不叫弃子啊,作为於之莹来说2-0肯定不错,但周泓余赢了,我们就能欣赏到更精彩的决胜局了。从局面来看,基本要等到第三盘了。”
不过,比赛的悬念却并未因黑龙濒困而走向尾声,黑棋犹作着“困兽之斗”。於之莹强手频出,以左方强攻为饵,却对上方白空施以闪电般的突袭,局面变得更加激烈。她在棋盘上方五路靠入,如白昼里突闪的黑色光影,上方一队白棋变得岌岌可危。盘上风云瞬间又氤氲不清起来。这样的胜负转换回荡迭转,真真无愧世界大赛的决赛之名。
上方白棋并未两眼成活,与中腹一队黑龙形成对杀。黑棋大块尖出,奋力抗争。此时屋外天色也渐渐转入晦暗,两位棋手将搭在后椅上的外衣披在身上,抵得空气中的微微寒意。然而,恐怕是盘上的剑气更为凌人的缘故罢?
最终上方形成劫争,但白棋本身劫材众多,黑棋只得消劫获取余利作罢。周泓余择取简明途径,将白棋连通后,局面的烟火征尘终于渐次散去,最终白棋盘面维系在盘面左右。
17时10分,黑白交错的盘面收完单官,最终数子黑棋181子,白棋以3又1/4子的优势获得胜。第二局尘埃落定,“大小鱼”之争以回荡的激局呈现,最终双方回到起点的结局收尾。
谁将夺得本届吴清源杯的王冠,捧得本届杯赛特质的“黑檀黄杨生天趣、雕成万象露真珮”的决赛奖杯,静待4日的决胜局揭晓。
(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