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说足球是游戏，但现在中国足球哪里是什么游戏，完全是一场战争。”虽然人已经来到了国家队的集训基地，但刚刚过去的甲A联赛仍然让金志扬心有余悸。在正视天津队和自身面临的困境的同时，他更加对中国足球的未来充满了忧虑。

　　地震前兆已经出现

　　如果用一种正确的态度来看待问题的话，我们就不难发现，中国足球之中。作为一个教练，我能够清楚地看到这一点，因为我们没有办法，也没有时间去考虑将来，考虑一支球队的长期运作，我们只能一场一场地去作最现实的打算，所有人都在看着你所取得的成绩，赢球就是硬道理在这里成了一个被扭曲的怪圈。

　　政府、足协、企业乃至新闻界、球迷，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足球，也在对足球提出越来越高的要求，但事实却是看球的人越来越少，内容越来越贫乏，而问题却越来越多。一段时间来，教练打裁判、辞职，俱乐部要退出，球迷闹事、斗殴、焚烧看台......浮躁的心理使我们的足球一步步滑向一种可怕的变态。

　　搞了这么多年的足球，我很担心，人们总是不满意中国足球年复一年没有质的突破，但却没有意识到中国足球实际上已经到了一个最危险的时候。就像是地震和火山爆发的前夕总会出现前兆一样，这些层出不穷的问题也许就是一场足球大地震的征兆，不及早意识并加紧预防，也许等待我们的将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足协似乎成了救火队员，哪里出了问题就派人去哪里，但这解决不了真正的问题。事实上现在没有人去研究将来的出路，每个人都在围着联赛转，俱乐部要成绩、球员要比赛、足协要在各个赛区间疲于奔命，可是搞来搞去，联赛却变得连我们自己都看不懂了，那到底是在比赛还是在瞎踢？中国足球是到了冷静地作出思考的时候了，所有人都应该静下心来，去除浮躁、去除弊病已是当务之急。

　　暂停升降级不失为好办法

　　但是话说回来，如何冷静、如何思考，这绝不是嘴上说说容易，这同样需要时间和氛围，你总不可能让人家冒着降级的危险去思考、去想将来，没人有勇气，也没人负得起这个责任。

　　不久前有人提出了暂停升降级这个观点，我看这就不失为一种可行的办法，升降级制度正是让所有俱乐部喘不过气来的压力所在，卸掉了这个包袱，很多问题也就有了解决的时间和空间。我们必须坐下来好好整顿我们的教练队伍、裁判队伍乃至干部队伍，暂停升降级之后的环境至少为我们提供了这样做的可能。

　　升降级带来了成绩压力，压力造成了浮躁状态，这已经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不难想象，在一个大家都不用为生存而担忧的环境中，过去很多想得到却无法实施的东西可以一件一件地去做了。

　　无可以整肃足球大环境。俱乐部前负着沉重的经济压力，骑虎难下的尴尬孳生出了猫腻、假球、黑哨的种种怪胎，然而从升降级中解脱出来后，还有什么必要在这方面耗费精力，用这些精力来抓俱乐部建设，抓青少年培养该有多好；其次可以培养青年教练。许多俱乐部频繁地炒教练，像我们这种年龄的老教练还一直战斗在第一线，而年轻教练却总是得不到机会，这是因为俱乐部不敢、不愿意去作出冒险，在成绩面前教练往往成了牺牲品，像张引这样一个作出了那么多贡献的教练不照样成绩一下来就被炒了吗？取消了升降级，俱乐部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推出年轻教练，而我们这些老教练可以去干干比赛监督，去各个赛场看一看，给俱乐部提提建议；

　　再次是可以培养青年球员。联赛的功利性已经使球员成为绝对的主体，所以球员可以不加节制地向俱乐部伸手要高额奖金、要签字费，而俱乐部不敢不从，这直接造成了人才机制的混乱，但没有了升降级的压力，这些暗箱操作也就失去存在的条件，你不踢大把人可以踢。更重要的是，俱乐部完全可以尽可能地为年轻球员创造机会，为什么我们的国家队总是青黄不接，就在于机会的欠缺导致了成才时间的滞后；

　　暂停升降级制还有利于国家队建设，拿眼前的国家队短期集训来说，这么短短几天时间能有多少效果不难想象，但这显然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作为助手我很理解米卢的难处，他在努力地一点一滴地灌输他的思想，可在几天时间里不敢上太大的量，辛辛苦苦练的东西又由于缺乏连续性而很容易被忘却。可即使是这样俱乐部仍然顾虚重重。目前的方式俱乐部并非没有意见，只不过是不便提了。可当成绩不再成为第一位的东西时，大家完全可以心情愉快地支持国家队的建设，就算是米卢以前设想过的国家队队员暂时脱离俱乐部也不难做到，对于那些成绩受到影响却对国家队作出了贡献的俱乐部，还应该给予表扬和奖励。暂停升降级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当然，也有人会担心，这样做了之后会不会失去悬念，失去观众，球队也失去了好好踢的动力，但是看看我们的邻国日本、韩国，人家没有升降级，也没有就玩不下去了，就踢得不激烈了。再说，我们应该建立一套相应的、完善的激励机制，欧洲冠军杯为什么让那么多俱乐部趋之若鹜，除了崇高的荣誉，一场比赛的出场费就足以让俱乐部竭尽全力。类似办法不难想到，比如说可以采取年底分红的方式，每个俱乐部上交一笔资金，年底按名次分红，最后一名等于白出钱，相应的球员也就挣得少。

　　也许还会有人担心我们是在走回头路，搞了这么多年职业化，怎么反而升降级都不搞了？但是依我看，这绝不是在走回头路，中国足球面临着一个最危险的时期，再往下去可能收拾不了了、局面失控了，到时候上面一个命令下来，别搞足球了，恐怕那才是真正地走了回头路。

　　暂停只是权宜之计

　　需要说明的一点是，暂停升级绝不是说从此以后我们永远都不再搞升降级了。不可否认，升降级制度毕竟是职业足球的一个重要特征，日韩可以不搞升降级，但世界足坛绝大多数国家、包括欧美的足球行进国家都在搞升降级，说明它自有搞下去的道理和好处，但是同样应该看到，我们需要的是一种成熟环境下的升降级，在中国足球面临严峻考验的现阶段，我们完全有必要暂时舍弃一些东西，退一步是为了将来大踏步的前进。我们需要一个承上启下的时期，总结六年多来的经历，更重要的是想清楚下一步究竟怎么走。

　　1996年的全国足球工作会议上，我就曾经提出过暂时取消球员转会的建议，当时的情况是职业联赛形势一片大好，随之而来的是一些俱乐部为了成绩过度地给球员奖金，也有俱乐部为了笼络球员私下给球员支付签字费，这些违反规律的操作很容易地使球员变得心浮气躁。我提出这个建议是因为我们马上面临着1997年的世界杯预选赛，暂时取消转会就是要断了球员的私心杂念，让他们安安心心在原俱乐部里好好踢球，为预选赛作好准备。

　　暂停升级同样是这个道理，是给中国足球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让我们有条件冷静下来找问题，解决问题，把中国足球的大环境搞好重新恢复升降级制时，也许我们能够在良性循环的运作中期待更加精彩激烈的、真正的职业联赛。刘晓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