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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这世界上最爱她们的四个女人中的一个，然而，她走了。

　　她沉默而辛劳，朴实而坚韧，比起欧瑞斯来，她更像是一位负重前行的黑人母亲。

　　她叫普莱斯·叶顿德，她是塞琳娜·威廉姆斯和维纳斯·威廉姆斯的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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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的生命终于在9月14日的清晨嘎然而止。

　　她走了，普莱斯·叶顿德的死亡使这个闻名世界的网球家庭突然陷入了沉默，威廉姆斯姐妹再没有像以前那样出现在球场，再也不花枝招展地出现在那些种种典礼、晚会上了。MTV颁奖、时装发布会、脱口秀、街头时尚表演……，激情四射的威廉姆斯姐妹像被突然拔掉了电源插头，一切都归于沉寂。偶尔我们能看到关于这个家庭的只言片语，却是威廉姆斯姐妹不停地退出比赛的消息。

　　对于那些喜爱威廉姆斯姐妹的人来说，这当然是一次漫长而痛苦的等待，因为她们是独一无二的，她们的风格是球场上谁也无法替代的。

　　没有了威廉姆斯姐妹，WTA从“家庭内战”变成了“比利时内战”。但很多人心里都清楚：假如说有别人夺得了世界第一，那是一定是因为她没有碰上威廉姆斯！甚至连威廉姆斯的对手也承认这一点。

　　也许威廉姆斯最终会从这场家庭悲剧中得到解脱，10月中旬，塞琳娜宣布将参加明年1月在澳大利亚举行的霍普曼杯男女混合团体比赛，而姐妹两人都宣布将参加澳大利亚公开赛。

　　然而普莱斯是永远回不来了，但这个家庭还会继续下去，也还会永远爱着她，就如她曾经给过她的妹妹们那么多爱一样。

　　子弹穿越康普顿

　　假如不是因为普莱斯，康普顿地区小镇的清晨会像以往任何一个清晨一样稀松平常。

　　康普顿是洛杉矶郊区一个贫穷而混乱的居住区，这里充斥着毒品和犯罪，这里也是威廉姆斯姐妹小时候成长的地方。但现在这个家庭已经远离了康普顿，只有大姐普莱斯还经常回来看看，她就住在离康普顿只有40英里远的科罗纳。

　　9月14日的清晨，普莱斯被人开枪打死在一辆白色的越野车上，她遇害的地方就在威廉姆斯家庭曾经住过那条街。那里是一条绿树成荫的马路，名字正叫绿叶街，普莱斯的汽车就停在离一栋白色住房不到5米的地方，紧紧靠着一道铁栅栏。

　　普莱斯的邻居、35岁的普利多说：“我在早上听到了枪声，一共大概有6到20枪，但我并没有出去看个究竟，因为每个星期我都听见打枪的声音。”

　　确实，假如你住在康普顿，你就知道在这里枪声是多么平常的事情。威廉姆斯姐妹小时候在康普顿的网球场练球，经常是边听着枪声边练球。小姐妹在训练完回家之后，最喜欢谈论的就是今天听见了多少枪声。因为她们是这里少见的运动天才，在她们训练的时候，经常有不少邻居街坊带着枪来看热闹，这给了这对天才少女不少的安全感。威廉姆斯姐妹训练的地方是一片破旧不堪的三合土场地，这片场地，离普莱斯遇害的地方还不到一英里远。

　　在那一天早晨，有人看见普莱斯坐在那辆白色的越野车上，和同是康普顿居民的沃姆莱发生争吵。过了一会，另外一个男人朝车里对准普莱斯开了枪，打死了普莱斯。普莱斯在汽车里的死状非常恐怖，整个头部都被全部打烂了。沃姆莱并没有受伤，但他已经被吓懵了，后来他把普莱斯送到了附近一个亲戚那里，在那里他拨打了911电话，普莱斯马上被送到长滩的医院，但她早已经死了。血腥恐怖的场面让沃姆莱受了刺激，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在现场，警方找到了一支步枪，首先拘留了沃姆莱，但经过调查之后，他又被马上假释。最后，警方逮捕了24岁的哈默，不得假释。他也是康普顿的居民，就和普莱斯住在同一条街，他被确信是朝普莱斯开枪的人。

　　哈默被控以谋杀罪和非法拥有武器罪，目前法律程序仍然在进行中。尽管有大量的证据和证人摆在面前，但哈默一直失口否认是他开枪打死了普莱斯。警方称和哈默一起的还有两个同伙，目前都在逃。哈默和他们都是拥有武器和从事毒品交易的惯犯，但在把他的同伙抓获之前，看样子很难对哈默定罪。

　　普莱斯的死震动了整个康普顿，也震动了整个美国，因为威廉姆斯家庭是这个小镇的骄傲。康普顿本地居民、普莱斯的好朋友、32岁的谢利·布朗说：“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普莱斯与那些犯罪根本不沾边，她从来不会伤害任何人，她是一个非常安静的人。”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洛杉矶号称“天使之城”，这里是美国的第二大城市，举世闻名的好莱坞就在洛杉矶，这正是威廉姆斯姐妹出席各种豪华场合的地方。就是这样一个城市，犯罪率却一直居高不下，天使和魔鬼仅有一线之隔。就在普莱斯遇害后的第二天，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和美国政府的另外一名高官来到了康普顿，出席以克林顿名字命名的一所学校的捐建仪式，但他们两个都对前一天这里发生的血案闭口不谈。连美联社的评论也这样写到：不管是谁在当总统，都不要指望康普顿的治安会有任何改善。

　　普莱斯的死让整个威廉姆斯家庭陷入了彻底的悲痛，威廉姆斯姐妹通过她们的代理人发布了一个简短的声明，之后就销声匿迹，直到现在仍没有从悲痛中恢复过来。

　　最爱她们的人，和她们最爱的人

　　普莱斯的死因至今仍然是一个谜，面对外界的留言，威廉姆斯家庭的缄默更像是一种本能的保护措施。如果痛失手足之后再面对媒体的穷追猛打，威廉姆斯将情何以堪？传闻小威在惊闻噩耗时变得歇斯底里，痛苦难以用语言来表述，因为，在世上最爱她们和她们最爱的四个女人中，有一个人已经去了。

　　刚过世的大姐普莱斯、二姐爱莎、三姐林德鲁、母亲欧瑞斯，这是威廉姆斯家庭的另外四个女人，她们在大威小威的生命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她们没有兄弟，从小生长在一个“女儿国”中——七口之家有六个女人：母亲和五个姐妹。其中三个姐姐的生父是欧瑞斯的第一任丈夫约瑟夫·拉什德(已故)，这也是普莱斯不和妹妹同姓的原因，她在亲生父母离异后改从母姓普莱斯。

　　同父异母的关系从未在五姐妹中造成任何隔膜。孩提时代为生计共同挣扎、互助互爱的经历，让她们之间建立起了深厚的手足情。从幼时贫贱到成名富贵，这种亲情纽带一直牢不可破。普莱斯死后，威廉姆斯姐妹的公关代表、同是也是这个家庭的密友贝恩说：“她们不像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她们一直视彼此为亲姐妹。”这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事实。在大小威比赛现场，经常可以看到三个姐姐为两个妹妹助威的身影。普莱斯也说过，她们姐妹之间每天至少通一次电话。

　　而大姐普莱斯对大小威有着更特殊的影响力，她在家里的身份更像是一位母亲。在贫苦人家中，最年长的女孩总是自然地承担起半个女主人的角色。所以从出生之日起，威廉姆斯姐妹实际上受到两位母亲的呵护。

　　第一次婚姻失败的欧瑞斯于1980年带着三个孩子改嫁理查德·威廉姆斯，当年维纳斯(大威廉姆斯)出生，翌年又添了塞琳娜(小威廉姆斯)。在这个关系复杂的大家庭中，唯一的男性、父亲理查德仿佛是支配全家的力量，大小威走网球之路是从小就被他一手设定的。但事实上，和所有传统的黑人家庭一样，鉴于女性在维系整个家庭凝聚力和稳定性上的核心作用，她们才是生活重压的具体承担者。母亲和大姐更是家庭的支柱。

　　欧瑞斯是一位非凡的母亲。在操持家务的同时，她也不得不早出晚归作护士养家糊口，但她还要腾出精力积极参与对女儿的培养，和理查德一同指导她们练习网球。去年10月，欧瑞斯同理查德在分居18个月后正式离婚，但在指导女儿的工作上依然和他保持合作关系。在大小威廉姆斯的成长过程中，她一直不遗余力地扮演着良师、益友和慈母三种角色。

　　而普莱斯是一位非凡的大姐。在母亲外出工作时，打理家务和照料妹妹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普莱斯肩上。去年她们五姐妹在电视台作节目时，大威小威透露了小时候的一个秘密：她们其实并不欣赏大姐的厨艺。普莱斯诙谐地表示吃惊：“你们讨厌我做的菜？这么多年来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三个人都笑起来。姐妹间的亲昵溢于言表，但可以看出，多年来普莱斯在很大程度上分担了母亲的职责。

　　为了家中最小两个妹妹的成功，大姐普莱斯做出了不小的牺牲。五姐妹中她最默默无闻。大小威是名满天下的网球明星，另外两个大妹妹也比她风光，爱莎是一名律师兼歌手，林德鲁是一名演员兼歌手。而普莱斯本人是一个普通的注册护士，在同丈夫离异以后，普莱斯脚踏实地地经营着一家美容院，一边抚养三个年幼的孩子：5岁的贾尔、9岁的朱图斯和11岁的杰弗利，过着一种平静的家庭生活。

　　就在出事前两个月，普莱斯在塞琳娜·威廉姆斯获得2003ESPY“最佳女运动员”的颁奖典礼上同妹妹合影。两张眉目相似的面孔，一张色若春晓，一张却已红颜尽褪。从塞琳娜的容光焕发中一点看不出来早年家境窘迫的痕迹，普莱斯的苍老则见证了那段生活对她的摧残。其实，普莱斯只有31岁，只比小威大9岁。

　　但普莱斯一直没有过任何怨言，在妹妹的成名路上，她永远是她们最坚实的依靠。她始终习惯于当妹妹们身后的角色，在去世前一直是大小威的私人助理，替她们打理生意，像幼时一样为她们分忧解难。不久前，美国《人物》杂志为普莱斯作过一期专题，题目就叫“我的明星妹妹”。普莱斯在文中说：“也许三四年前我还要提醒她们脚踏实地，但现在不用了。她们已经有足够聪明的头脑。”

　　普莱斯的好友贝恩说：“她(普莱斯)一直陪伴在妹妹身边鼓励她们，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她总是希望分享她们胜利或成功的喜悦。”

　　威廉姆斯姐妹是幸运的。明星通常要忍受比常人更多的孤独和更大的压力，但她们背后永远有来自家中女性力量坚定不移的支持。早年艰苦奋斗时如此，即使在显赫的今日，当喜欢惹是生非的父亲理查德不断在电视报纸上制造新闻，或者拽着大小威奔波生财时，她们总是能从家中其他四位女性那里得到更多感情上的慰藉。

　　正由于这样，在这个时刻她们格外不幸。悲剧发生后，大小威一再拖延复出的时间，精神上受到了打击已经远远大于比赛带来的伤病。两姐妹一直为之奋斗的东西——她们辛苦赚来的10项大满贯女单头衔，以及威氏家族所有的巨额财富，都在这个悲伤的时刻失去了光彩。

　　普莱斯死后威廉姆斯家庭发表声明说：“作为长女，是她在维持着这个家庭稳定。她是我们的核心和支柱，是妹妹们的个人助理、知己和顾问。她的死造成了不可弥补的缺憾。”

　　对于威廉姆斯姐妹来说，这缺憾确实无法弥补。因为，这世上最爱她们的人，永远不能回来了。文/Leely Ser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