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这是古代很多名士的成名之路。在传媒发达的现代社会,一夜成名的例子也屡见不鲜,北京奥运会上这样的例子更是举不胜举,中外都有。不过,我最感动的不是这样的幸运儿在舞台巅峰的辉煌瞬间,而是他们之前成长道路的漫长曲折和艰辛。在传媒发达的资讯时代,当然不缺乏这样的报道,不过,再好的文章和影像,也不如你亲身去感受一下来得真切。
前不久,我有了这样一个机会。由于要去采访南通竞技体育的成功经验,我被派往家乡南通,调查当地的体育人才培养模式。之所以派我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是南通人。不过,和很多读者一样,对于南通体育的认识,我也是仅限于那几位冠军、明星。虽然一直从事体育报道,对于仲满这样在北京奥运会上一举成名的南通奥运冠军,我之前也没有任何的了解和信息。奥运会后看了很多相关报道,才大致了解了这样一位老乡。相比于黄旭、陈若琳这样之前已有不俗战绩的南通冠军,仲满应该算是一夜成名的一个典型了。不过,一夜成名的代价是使人往往更关注其幸运而非自身努力。
奥运会后,全国的很多媒体都来到南通这座小城,当地的体育主管领导戏称几乎没有断过接受采访。不过,说到底,媒体更关注的还是这些体育明星,不管是他成长的环境、过程、家庭,还是陈年轶事,这些都是媒体的需要,因为这取决于媒体受众。从目前的报道看,奥运会后基本上所有的明星都被充分挖掘,从儿时到现在,所有有意思的点滴和故事都能找到。不过,在仲满的启蒙学校——南通市体育运动学校,老师们在为曾经的学生感到骄傲时,更挂念的是仍然在手下的这些孩子。他们清楚,这么多孩子中,更多的将不会是冠军。他们的工作是挑选最有潜力的,而不是最有运气的。所以,他们不仅要努力挖掘他们的运动潜质,也要为他们打好人生的基础,教会他们更多的知识和技能,而不能为他们设任何赌局。虽然没有人苛求这些孩子必须成为未来的仲满、陈若琳,但每个人都知道,缺了他们,仲满们就不会有登上塔尖的机会。
置身于那么多在训练的学生中,再告诉你,时光倒流10多年,仲满也在他们的行列时,你也许会感觉到成功的道路一片坦途;不过,在学校这样的氛围,你也可以想象,假如我就是其中一员,仰望高峰时,也许高不可攀的畏惧感更强烈。只有在最底层的塔基,你才会感觉到塔尖的遥远、一夜成名的不易。如果人们熟悉了金字塔塔尖上的明星,他会不会还有兴趣去关注明星脚下、脚下的脚下和更远的基石?基层的体校,就是这样的基石。更实际的情况是,这些基层体校的孩子,更多的是没有机会登上塔尖的,即使向上再高一个台阶,对他们也是很艰难的。在这些学校里,没有多少学生会有一夜成名的想法,因为那的确是个不切实际的梦想,他们首先得在周边的同学中成为佼佼者,才有机会进入更高一层的省队,成为专业运动员。而即使那样,离成名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和很多人一样,我对这些站在最高峰的明星除了敬意,也曾认为他们有自己的幸运。但是,当你找到他们最初的起点时,从那里去看他现在的高峰,你也许就不会再把他们的成功主要归结为幸运了。就像奥运会后,很多人总结后发现,我们很多苦、累的重竞技项目,冠军都是来自农村,这究竟是一个无意的巧合还是一个有意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