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死了昨天

　　■李剑南

　　虽然这是一座没有冬天的城市，但季节的变化总是有的。秋天到了，树叶没有变黄，但短袖已经变成了长袖。从我家阳台可以看到游泳池，夏天的时候，游泳池是最热闹的地方，天气越来越凉，游泳的人越来越少，昨天去数，两个，在宽敞的泳池里来来回回，在泳池的中央交汇而过，中间隔着两条空荡荡的泳道。那个热闹的夏天，真的是过去了。

　　有朋友去看深圳队的比赛，每场都去，他比我更像一个体育记者，有时候，我已经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个中超联赛。因为忘记了，所以感觉那真是一个踢得飞快的联赛，开始了，然后结束了，像是从车窗里偶尔向外张望，再长的路，也就是瞅上两眼的距离。朋友昨天发短信过来说，完事了。完事了，最后一场，深圳队1比4输给长春，前者保级，后者夺冠，5个进球像是一泡憋不住的尿，密集分布在前45分钟。朋友说像是在参加追悼会，虽然人挺多，虽然免票——当然了，“追悼会”怎么会售票呢，后面那无所事事的45分钟，算是默哀时间吧？曾经，有比赛的日子是这座城市的节日，保级、降级、升级，夺冠……那些热闹的日子，体育场停满了车子，一直停到场外的立交桥上去；现在，朋友说，划不来的，万一被抄了牌呢，为了看这样一场比赛？

　　总感觉春天与秋天属于过渡性的季节，冬、夏是过于严肃的两极，春与秋是温和的，一个缓慢的坡道，炎热与寒冷角度峻峭，总是让人忍不住脚步匆匆；所以总是转眼就过去了，拉开一段距离才回头去看。就像一些朋友总是对我说起以前去体育场看比赛的日子，“怎么转眼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呢？！”

　　有一段时间，特别热衷北野武。那是一个对时间异常痴迷的导演，他的电影里，最喜欢《那年夏天，最宁静的海》，缓慢的、安静的画面，像是在看一幅幅壁画，但节奏其实是快的，非常快的，快得让你感觉不到那是快的。电影的最后，静静的海面，静静的沙滩，你明白这个夏天已经永远过去了，是一个无法被重复的“那年”，这时你才明白你被北野武看似迟缓的镜头欺骗了。在《菊次郎的夏天》里，当菊次郎与他护送的小男孩真男告别之后，夏天也结束了，菊次郎笑容背后淡淡的伤感，与宁静海边聋哑的茂，是一样的吧。

　　时间是一分一秒过去的，但你却永远无法搞清楚那些分分秒秒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歌手李慧珍这么唱：“是我爱死了昨天……”谁也说不清楚昨天怎样就变成了今天。我的朋友说他还是会去深圳体育场看球的，虽然那已经不是那支让他痴迷的，带给他无限快乐的球队了，“至少能带来回忆。”我不能理解他，但我羡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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