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重选手才力骨灰还没下葬两万元墓地钱难倒一个家

http://sports.sina.com.cn 2005年09月06日07:58 东方体育日报

　　两年前的那一天，才力走得很风光，来参加追悼会的教练员运动员就有200多位。然而时至今日，他的骨灰却还没能入土为安。其中原因说出来更是让人痛心——他那一贫如洗的家已经拿不出购买墓地的两万元钱。

　　骨灰寄存在火葬场

　　两年多来，才力的骨灰一直被寄放在沈阳市火葬场骨灰寄存处，每次去看望丈夫，妻子刘成菊都要先经过一定的手续，把骨灰领出来，在专门的地方祭拜之后，再把骨灰送回去。再有几个月，寄存的三年期限就要到了，那时，还不知道才力的骨灰“安身”何处。

　　刘成菊说，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给才力买一个公墓。“宝宝(女儿才金月)从来没有去祭拜过她爸爸，那种地方我怎么带她去啊。每次我要去的时候，都跟宝宝说‘妈妈要去看爸爸，宝宝有什么要跟爸爸说的告诉妈妈，妈妈替你跟爸爸说。’宝宝就会对我说‘帮我告诉爸爸，宝宝很乖，宝宝学习很好、宝宝上大班了……’”说这话时，同样运动员出身的刘成菊眼中含着泪。

　　“我跟才力夫妻一场，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无论如何我也要帮他买个墓地，以后孩子想爸爸的时候也能有个地方拜一拜，跟爸爸说说话；清明祭日的时候，我们也能给他扫扫墓。”给丈夫买块墓地，就是这个女人如今最大的心事。

　　2万元难倒一个家

　　为了才力的墓地，刘成菊想尽各种办法，最后找到了沈阳回龙岗公墓的经营者。他们听说才力的情况之后，表示非常同情。商议之后，公墓方面决定为才力减免一定费用，免除了墓地设计费、材料费、建造费等等，只需要支付最基本的20年清扫管理费，共计2万元。

　　这是底线，2万元。然而对于已经一贫如洗、甚至还负债度日的刘成菊来说，也无异于天文数字。“我知道人家已经是照顾到极点，咱也不能难为人家，可这两万元钱真是难倒我了。”为此，刘成菊甚至曾经想到了去借高利贷，最终在大家的劝说下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家给才力设计的墓碑我看到了，是个奖杯的形状，底座是个杠铃的样子，我想才力一定会喜欢。”对这个几乎成了她的梦想一样的公墓，刘成菊满怀憧憬。

　　就这样，2万元，却难倒了这个可怜的妻子，难倒了她们这个贫困的家，让一个曾经获得过20多个亚洲冠军、40多个全国冠军的亚洲大力士死后甚至难有一个安身之处。5岁90斤小才力也动手术才力去世的时候，他的女儿小金月才两岁多，现在金月已经五岁了，由于遗传和治病的药中含有激素的关系，小金月比其他的同龄孩子胖很多，五岁的她体重已经达到了九十斤，差不多相当于了一个大人的体重。除了体重超常之外，她还患有支气管哮喘，抵抗力也较差，甚至因为过胖，还曾经出现了跟她爸爸一样的呼吸困难的情况。经历过失去丈夫的痛苦的刘成菊再也不能眼看着女儿再受同样的痛苦，她在征求了医生的意见之后，决定给女儿做手术。这个手术主要是切除因肥大压迫呼吸系统的扁桃体，扩充呼吸道，根治小金月呼吸困难的情况，但是手术的费用却需要1万多元。为了给孩子治病，刘成菊毅然卖掉了才力生前购买的位于艳粉街的新房子，“那个房子是我跟才力一起选的、我们贷款买的，到他死的时候，贷款还没有还清。”才力去世后，刘成菊就是用国家给的一共五万元抚恤金才把艳粉街那套房子的贷款还清，为了给孩子做手术，不得不把房子卖掉。“那个房子我一共卖了15万多，在我单位附近又买了现在住的这个

二手房，花了13万多，这中间的差价正好给宝宝做手术，还有3000元我还了部分欠我婆婆的钱(购买艳粉街的房子，才力的母亲曾经借给他们3万元)。”虽然现在母女俩和来照顾孩子的外公外婆四口人挤在一套不足40平米的单间里，但是对于把钱用在给小金月做手术上，刘成菊一点也没后悔：“现在，孩子再没出现过憋闷，喘不过气的情况。以前哪懂啊？早知道这样就可以解决呼吸困难的问题，说什么我也要给才力做这个手术，也许做了这个手术才力就不会死了。”虽然说的这些都是“也许”，但是刘成菊还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怕妈妈伤心女儿不说想爸爸小金月现在是刘成菊最大的安慰和寄托，把孩子好好培养长大是刘成菊最大的心愿。“虽然我不能给孩子最好的，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我和才力的孩子健康快乐的成长。”刘成菊卖房子给孩子治病，想尽各种办法赚钱谋生，“家里就是穷得吃不上饭，只要有一口饭，我也要给孩子吃，我宁可自己喝凉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刘成菊的一席话，显示出了一个母亲的伟大。小金月也没有让母亲失望，从失去父亲的那一天起，她就开始懂事起来。“这孩子才五岁，应该正是调皮的时候，可她从来不让我操心，知道家里穷，从来不挑吃穿，也不会像一般人家的孩子，总是哭着闹着要这要那的。”有空的时候，刘成菊会抱着孩子，给金月讲爸爸。“爸爸可能耐了，是冠军，拿了那么多金牌奖杯；爸爸人好，对谁都好，周围的人都夸你爸爸；你长大了也要像你爸那么有出息……”每当说到这里的时候，看着眉眼长得跟才力极其相似的女儿，刘成菊总是忍不住流泪。当问到小金月记不记得爸爸长什么样时，她什么也没说，跑到柜子前拿出了好几本相册，一页一页认真地翻看了起来，似乎已经不记得周围的人，现在这个可怜的孩子只能通过照片回忆着父亲的模样。在这个家里，没有摆放才力的遗像，是姥姥收起来的，“他(才力)走的时候太年轻，就这么供着对死者不好。另外这娘俩看到遗像就哭，我看着心里难受，所以收起来了。”姥姥解释道。“你想不想爸爸？”抚摸着这个懂事的孩子，禁不住问了这个问题。小金月想了一下，摇摇头。“这孩子当着我的面从来不说想爸爸，她是怕我伤心。”刘成菊说，“刚搬家的时候，有一天看到宝宝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张旧报纸看，其实她并不认识多少字，我就问她在看什么，宝宝指着报纸上的照片对我说，那上面有爸爸。”其实父亲的去世给金月幼小的心灵烙下了深深的伤痕。怕孩子性格上孤僻，刘成菊把小金月送到了幼儿园，让她跟小朋友一起。“刚去的时候，她也不跟小朋友说话，但没过多长时间，她就和小朋友们打成一片，开始爱说爱笑了。”尽管自己和才力都是运动员，刘成菊真的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再走上运动员这条路，她希望孩子能够好好读书，顺利地读完小学、中学，再读大学。“其实，才力一辈子最想当警察，如果我们家宝宝能够考上大学，我想好了，将来就让她考大连的刑警学院，让她帮她爸爸这辈子没能实现的愿望。”对女儿，刘成菊有着太多太多的期望。谋生送袋牛奶赚一毛为了维持生计、为了给孩子治病，刘成菊从来没有让自己闲下来，她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早上挨家挨户地送牛奶、晚上到饭店刷碗刷盘子、摆地摊卖衣服、做钟点工甚至做一些计件取酬的小工。送牛奶，早上四、五点钟就要起床，先到供应点把牛奶取回来，再挨家挨户送上门。刘成菊负责的居民区是没有电梯的，所以她经常会为了一袋牛奶跑上7楼，而这一袋牛奶，她只能赚到一毛钱。就这样一层一层跑，刘成菊已经算不出她一个早上要跑多少层楼，但她却知道自己一个早上最多能送80袋牛奶，赚8元钱。刘成菊还做过小生意，她跟过去的队友一起批发来衣服，到附近的夜市摆摊去卖。可是今年夏天沈阳总是下雨，而摆露天摊最怕下雨，生意没法做管理费还得交。“有一次连续下了几天雨，我都没有摆摊。有一天好不容易天晴了，晚上我刚把摊子支起来，衣服挂好，雨就下起来了。我当时抱着衣服就哭起来了，老天爷对我真是不公平啊，夺走了我的丈夫，还不让我们孤儿寡母有条活路。”后来，她的小摊到底没能维持下去。最后，刘成菊承揽了最原始的计件取酬的手工活——包装餐巾纸和串珠片。包装餐巾纸就是把散装的纸巾折叠好放进那种印有饭店标志的对开的餐巾纸包里，装好一包赚1分5厘。刘成菊一个晚上不睡，差不多能装好500包。串珠片，就是那种做时装包做衣服原料，这种工作就像刺绣一样，极累眼睛，而且进度很慢。刘成菊三天才能串出一片10厘米见方的珠片，这片东西能卖30元钱。做钟点工一个小时5元钱，活还很难找到；到通宵营业的饭店刷盘子，从天黑刷到天亮10元钱，这些刘成菊都做过，只为了那十元八元的活命钱。生活艰难刘成菊能够忍受，可是最让她觉得痛苦的是对不起孩子，“现在哪家的小孩不吃肯德基、麦当劳，可是我们家吃不起，我干一个晚上赚的钱还不够买一个汉堡，看到宝宝看别的孩子吃肯德基羡慕的眼神，我只能对她说：‘妈妈再干几天，等妈妈再赚点就带你去吃肯德基。”宝宝很懂事，听到我这么说，就再也不要了。”

　　看病吃饭就靠老人退休金

　　当年才力突然病故，对这个家的打击是致命的，刘成菊当时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处理完丈夫的丧事后，刘成菊病倒了，“我和才力一起在队里长大，恋爱3年，结婚5年，孩子才刚刚两岁，他就抛下我们。刚开始的时候，我根本无法接受事实，脑子心里就像有一层膜包着，浑浑噩噩的，呆在我们一起生活过的房子里，我总是恍惚觉得才力还在。”

　　因为悲伤过度，刘成菊得了心肌炎。不得不回到抚顺的父母家里养病，3个多月后，才重新回到沈阳，回到了她的工作岗位。

　　刘成菊也是一名举重运动员，还是全国冠军，参加过在上海举行的八运会后，她和才力一起退役，并且找到了一个在供暖公司换热站值班的工作。才力去世后，刘成菊受到一些照顾：“以前才挣500元左右，现在收入比以前还是多了一点。”

　　收入到底是多了一点，900元，这是刘成菊如今一个月的收入。女儿一个月的药钱就要300多，上幼儿园又要300多，这还是受到了医院和幼儿园照顾后的最低支出，算下来，母女俩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200多元钱。何况现在刘成菊所在的单位正在进行改制，工资已经三个月没发，而改制之后，她很可能将面临被买断工龄而下岗。

　　“希望领导能考虑到我的情况对我照顾照顾吧，要不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说到这些烦心的事情，刘成菊的脸上露出了无奈和疲惫。

　　让人心痛的是，在刘成菊没有工资收入的这段时间，一家四口人的生活竟然是靠着小金月姥姥、姥爷两位老人加起来一个月800多元的退休金维持着。

　　作者

　　：车莉(来源：东方体育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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