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女性跑者来说,人生最大的悲剧在于不稳定的大姨妈,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会来。
我一直没能完成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却忍受着一次又一次说来就来的大姨妈。而这一次,发生在首届贵州民间半程马拉松赛的开始前夕,就在开跑前两天。作为贵州地平线跑团的成员,作为一掷千金的女汉子,想我王小土何等玉树临风气宇轩昂,怎么能在跑团首次主办此等规模大赛的关键时刻因为大姨妈就掉了链子。我可是半马215的兔子,不能辜负组织的信任,不能够啊。
这天是一个半阴不晴的天。太阳在厚厚的云层背面苦苦挣扎,欲与其争个鱼死网破。云贵高原的紫外线并没有云层的努力而降低杀伤力。天阴着,却很晒。
我的身后挂着两只可爱的气球。这是我的首兔之跑。此前,我从未想过会在一场马拉松比赛中当兔子。如果不是因为这是我们贵州地平线跑团组织的赛事,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在一场比赛中担任兔子。我只是一个简单的跑者,享受着尽可能的自由。奔跑,仅仅奔跑。我并不想赋予其更多的定义。
兔子,是一种束缚,更是一种责任。
为了尽可能做好兔子,我查阅了许多资料,也模拟了几次630左右的配速。
发令枪响起的时候,我搭起手看了一眼手表,在涌动的人群中尽可能使自己安静下来。拥挤的人群渐渐地在跑道上拉开了距离,大神们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在我的身前左右总算有四、五个人跟随着,总算没落到门可罗雀的悲惨地步。
我们一队人马一直以630左右的配速匀速向前。谈着人生,谈着理想,谈着天气,谈着勇气,从贵马谈到波马,从雷公山超百谈到香港小金人,从玄奘之路谈到巨人之旅。不知不觉,完成第一圈的赛程。第二圈开始,我对刚开始冲到前面却迅速掉队的跑友说,如果计划215完赛,接下来请不要再超过我了。话音刚落,一个大神大步飞跃超过我们。比赛一共四圈,我们才开始跑第二圈,就被套了一圈,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比赛场地设在贵阳市的跑步圣地——观山湖公园,在平均海拨1200米以地无三里平著称的城市,很难找到一条没有平坦的赛道。半程,21.095公里,需要在围绕公园腹心地带跑四圈,其间有一个长约500米,坡度约35度的爬升弯道。四圈,需要在这个弯道上爬升四次。对同一个坡道的困难程度,心理的恐惧比生理的疲惫更容易使人陷入困境。当我们第三次面临这个坡道,有人开始走路。我对走路的那个人说,跑起来,再艰难也要坚持跑步的状态,因为你的放弃会影响其他人,他们会跟着你走路。于是他跑了起来。旁边有人说,好兔子。
那个时候,我也很累,并且出现腹痛。我瞥了一眼有些刺眼的云层,完全忽视了温度造成水份的疾速蒸发。我有些懵圈,问道,我们还要跑几圈啊。
还有一圈。
一圈,五公里。我觉得这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五公里赛道。脱水、腹痛、甚至对姨妈跑可能产生的后遗症的担忧,种种因素让我疲惫不堪,我开始掉速。我感觉到自己的掉速,对身边的跑友说,我出了些状况,现在只剩最后的五公里,大家可能加点速度。
有的人跑远了,有的人留下。
我非常感谢在我崩溃边缘依然陪伴着我的跑友,这让我感动,又使我内疚。本来应该是我带着大家奔向终点,这下反而要依赖于别人。
不过,我真的尽力了。虽然完赛用时超过了一分钟,有些失职,我问心无愧。
我的兔子首秀就在这样并不完美的情况下结束了。回望跑过的路,些许遗憾、些许失落,但很多收获的是感动、友谊和情怀。我非常感谢我的跑团——贵州地平线跑团给了我这样的经历,感谢为这次比赛默默付出的志愿者和工作人员,更要感谢一路伴于左右的跑友。我想,我们会一直相伴跑下去,跑到世界末日。
(贵州地平线跑团 文/王小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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