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孤雁一样飞着,穿过风雨与迷雾,从满怀愤怒到渐渐疲惫。终于学会妥协、放低姿态、消泯个性,悄无声息地回归。
整整一年的漂泊,想必会让王濛长大很多。在跟王春露狠狠打了一架之后,面对满手的新伤与心头的旧恨,这个泼辣的姑娘曾经发过狠,表示要把短道速滑队的黑幕公诸于世。但她终于明白,冰刀永远不是刺刀,冠军也不都是闯将。体育场是有规矩的,打错了靶跑错了道都会受到惩罚;而这世上明着暗着的规矩,更要比那体育场上多得多,由不得你信口雌黄。再看看后生们春笋似的破冰而出,各个风头正好,越发比得自己红颜见老了。
于是叹一口气,只好低眉顺眼莲步姗姗。左一份检查右一封邮件呈递上去,满纸都浸透了辛酸泪。整整过了一年,总算盼来了如今的指望和结果。
在一马平川的人生坦途上,转了这么一个大弯,王濛应当有所醒悟有所收获。可以说,曾经的她是被惯坏了的小公主,处在自己的“濛”昧时代里。辉煌的成绩和极高的人望,过度纵容了她的性格。的确爱憎分明,但也可能是非不分。经历这么一出挫折,虽然她的成绩可能因此大打折扣,但她在心智上的磨练与成长,堪称一笔财富。
但值得反思的是,中国体育这种培养人才的方式方法,是否有值得改进的地方?对王濛这样的冠军也能“斩立决”,嗣后又不断“帮扶挽救”,从手段上看确实极尽能事。但是所有亡羊补牢的措施,只能算作聪明,而未雨绸缪才是真正的智慧。如果不是事先的纵容,哪能出现如今的尴尬?
中国体育惯于一切以成绩说话,以金牌作为成功与否的唯一评判标准。相对封闭的训练环境,更让体育圈远离了世俗生活。在种种因素的作用之下,很多满腹才华的教练员,历来缺乏主动教授公民道德的意识。他们可以教会运动员争金夺银的技巧,却教不会他们处世为人的道理。甚至将窃取和欺骗得来的成绩,也视作自己的荣誉。
梁晓声认为,文化就是“植根于内心的修养,无须提醒的自觉,以约束为前提的自由,为别人着想的善良”。这些,正是当今中国体育圈普遍缺乏的东西。王濛在酒醒之后,走出了自己的“濛”昧时代,但对于中国体育而言,路还很长很长。
李康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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