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评论员

　　江弋

　　百度百科对近亲繁殖的解释相当简明扼要：指亲缘关系相近的个体间的交配，也称近亲交配，简称近交。

　　西班牙与葡萄牙这对位于比利牛斯山脉南侧、伊比利亚半岛的牙就一直在近交的历史中努力证明着一件事：对方是自己的种植牙！乐此不疲、孜孜不倦。

　　球场不过是一个有时限的微缩舞台，但我们通过昨晨的双牙会依然能窥见两国在近交背景中的恩怨、异同、无奈、谐趣乃至风水轮流转的诡谲———这是两颗太纠缠的牙，他们就是twins、就是左邻右里、就是舒克与贝塔、就是春娇与志明……

　　双牙翻云覆雨、双牙磨来磨去。120分钟之后，我们终于明了，原来近交比远水要多出这么多烦恼，难怪长辈老说结婚的人，一定要找互补的，两节电池正负极都在一个方向，是不会闪光的。

　　别看本托的对对眼对起来的时候喜感直逼金凯瑞，但是他肚皮里真有小聪明，迄今为止，他是最接近捣毁西班牙精灵足球的格格巫，关键时候什么坑了他？不是门柱，是血亲。

　　这是一支在刻意回避气氛美的葡萄牙队，美都让给c罗去美，本托要的是穆蒂尼奥和梅雷莱斯这种有方圆、不离谱的美。12年前，鲁伊·科斯塔和菲戈那种能让一位日本女球迷在10秒钟内连续尖叫10声“ki猫气”的高潮美，彻底消失了。

　　肌肉、疯跑和紧逼，构成了一颗从伤痛中醒过来的烤瓷牙在又一场以牙还牙时的全副武装。

　　四年前我就写过，西班牙的足球是智取生辰纲，先把对手麻醉再下手。有了2010年在南非的教训，葡萄牙这次的奋斗目标就是不喝这碗迷魂汤。问题是这毕竟是一场淘汰赛，你不喝汤可以，但不能不吃肉。葡萄牙在留住清醒的同时却遗忘了匕首，这就像斗牛，葡萄牙人斗牛从不杀死牛，虽然人道，却在嗜血的黄昏，屡屡臣服于敌手，历史上为什么总是西班牙侵略葡萄牙，当从中寻求解药。

　　更深的血亲在细节中纤毫毕现。葡萄牙的还手之力还在边路，走c罗、走纳尼，找阿尔梅达。这种足球在2002年之后就被除卡马乔之外的西班牙人冷落，现在西班牙的纯边锋只剩一个纳瓦斯，你注意看，博斯克用纳瓦斯的时候，并没有留下内格雷多或派上略伦特，这说明，西班牙的边锋战术已沦为佯攻，甚至是演习，只有葡萄牙人还把边路起的风当回事。

　　阿隆索为什么一天到晚都捧着茨威格的《人类群星闪耀时》？因为这本书讲了一个八卦：葡萄牙人总爱说是麦哲伦发现了太平洋，其实西班牙人巴尔博亚早于麦哲伦七年就看到过太平洋。更让葡萄牙人郁闷的是，麦哲伦、哥伦布的地理大发现都是在西班牙王室的支持下完成的，而这些“专利”本来都该属于葡萄牙。别看葡萄牙人至今都在球衣上用十字架缅怀大航海时代，那个时代真正的大赢家还是西班牙。

　　葡萄牙人的勇气令人钦佩，他们脚下的国粹被西班牙人夺走却又让人叹息。近亲的竞争比一般人更加惨烈，同根的属性，要想让自己多一门手艺，真是难上加难。

　　有趣的是，西班牙从这场“以牙还牙”中明显感受到了一丝震颤，他们的美丽足球正在遭遇越来越有效的破坏，从穆里尼奥开始，最有可能找到西班牙足球死穴的人好像都是葡萄牙人，历史上他们就频频发现新大陆———如果不是西班牙对他们的脾性那么了如指掌，对他们浪荡的天性那么洞若观火，现在南美洲就不止巴西一国在说葡语了。

　　与西班牙为邻，葡萄牙总是在阴差阳错中沾沾自喜或追悔莫及。

　　西班牙在以牙还牙的战争中往往更擅长总结。现在，他们需要从葡萄牙几近成功的革命中去揣摩决赛的对手，勒夫的德国一定从葡萄牙人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何况他们本身就比葡萄牙更能跑、得分点更多、体格更强壮、意志力更强、点球命更硬———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与西班牙足球没有那么多盘根错节、暧昧不清。

　　歌德满怀敬意地将历史称为“上帝的神秘作坊”。难道葡萄牙人的胜利果实又要被德国人偷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