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加 

　　本届欧洲杯开赛前一周，种族歧视挤掉所有足球明星的名字，一跃而成英文媒体头条新闻的关键词。

　　就在赛事揭幕前夕，荷兰国家队在训练场地公开训练时，观众席上传来一声近似猴子的叫喊声——典型的种族歧视动作，还包括向黑人球员掷香蕉。欧足联事后证实了荷兰队的投诉，但一如所有官方机构的反应，他们认为这次只属于“个别事件”，未来如果再次发生类似事故，会采取“进一步措施”保护球员，欧足联再次重申会对任何歧视行为采取“零容忍”政策，等等等等。荷兰队当时选择移到球场远离噪音的一侧训练，队长范博梅尔受访时总结道：“打开你的耳朵吧，如果你的确听见，但又不想面对，情况其实更糟。” 

　　有球员就选择正面迎击种族歧视，著名意大利坏孩子前锋巴洛特利早前就透露，自己可能会因为今届欧洲杯入狱，因为假如有谁够胆在街上向他扔香蕉，他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对方。意大利教练普兰德利比较保守，他说如果巴洛特利在比赛时受到侮辱，替补席上所有球员都会冲出球场支持他。

　　欧足联的动作显得很积极，同时又极度消极。先有主席普拉蒂尼重申，任何球员若因在球场遭受种族歧视而擅自离场，将会被罚黄牌。英超裁判代表随后也附和普拉蒂尼的讲法，他们认为裁判才是球场上的“执法者”，为欧洲杯执法的裁判有能力应付种族歧视，有需要的话更可中止比赛避免麻烦。 

　　荷兰名宿古力特回应时劈头便说：“球员不应该再保持沉默，现在不再是我踢球那个年代了。”古力特于1998年退出职业球坛，回顾19年职业球员生涯，他一直只能对球场上的种族歧视行为保持隐忍。身为那个时代的少数有色人种球员，古力特觉得没有能力改变环境，自己只能以球技和表现反击。“当年没有人支持我们。”古力特坦言，“但我们一直在向前走。当然我们希望种族主义不要再伤害足球运动，但万一事情发生，球员需要欧足联强大的支持，警方也要支持我们。” 

　　球员在球场上还是不能自由应对种族主义，他们在场外已率先做出表态，英格兰部分黑人球员的家人，选择不随队前往乌克兰支持球员；这种做法通常是希望球员保持专注，被戏谑为“禁欲”的命令，现在变成躲避种族主义的措施。

　　因为“足球流氓”形象而深入人心的英格兰球迷，这一次也遇到了“对手”，曾担任英格兰队后防主力的坎贝尔，就强烈呼吁球迷不要前往乌克兰支持球队，否则就有机会躺在棺材里回家。之前曾有报道称，乌克兰部分激进的球迷已经积极训练，准备在小组赛英格兰和乌克兰相遇时，在场外与英格兰球迷大战一场。乌克兰球星舍甫琴科，也不得不为种族歧视问题辩护，“我认为人们的反应太夸张了，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种族歧视问题，我的家乡非常欢迎客人来访。”但他的说法比起屡屡出现的针对犹太人和黑人的歧视案例，实在显得苍白无力。

　　坎贝尔就向欧足联提出了一个简单但直接的疑问：欧足联为什么认为波兰和乌克兰有举办欧洲杯这种国际大型运动会的能力？

　　体育和政治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密不可分了，幸运的话，体育和政治的结合就是：英国首相卡梅伦和德国总理默克尔，连同半懂不懂的美国总统奥巴马等国际领袖，在欣赏完欧冠决赛后一笑相拥泯恩仇。但残酷的现实是，英国政府官员决定抵制本届欧洲杯小组赛，抗议乌克兰当局因贪污指控囚禁前总理兼反对派领袖季莫申科。

　　我们可以回到坎贝尔之前的诘问，欧足联当年面对这片矛盾养分充足的“土壤”，他们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当然，乌克兰的种族歧视问题，罪不在欧足联。但欧足联这个理应保护和促进足球发展的组织，所表现的逃避现实态度，不断让这项运动受害。 

　　在欧洲杯开赛前夕，国际体育媒体Eurosport的专栏作家Jim White，亦媒体网站发表题为《Let’s hope Euro headlines made on the pitch(让我们把欧洲杯的头条都留给比赛)》的评论文章，呼吁欧洲杯举行期间，媒体新闻头条的报道内容能回归绿茵场，摆脱吸引眼球但同时只属“个别事件”的种族歧视意外。然而足球不会随新闻报道起舞，新闻报道只能跟在足球后面。在人们想要重视这些问题之前，它们已不受控地升温；等人们想回避时，它们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如果大家都用Jim White的态度面对问题，那通常是麻烦的开始。

　　作者系香港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