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健
宋山木总裁突然附体了捷克队,捷葡之战开场仪式,扫过捷克人首发阵容的镜头可以直接剪进来年的春晚。
蓄须明志没错,抗战期间,梅兰芳大师拒绝给日本人唱戏,就咬牙留了一把山羊胡——总不见得让林肯来演《贵妃醉酒》?
但蓄须所明的那个志一定要切合实际,捷克人说要把胡子留到7月2日欧洲杯决赛的那一天。我用切赫的头盔都能想明白,捷克队在欧洲杯里的军衔差不多是在下士之上、上士之下。五星上将詹姆斯下士说,西征之前要给弟兄们找个四季如春的地方训练。抱歉,不是布拉格,是通县,能收到廊坊的彩信。
我早就说过,捷克人是一段和弦里的变奏、一桌大餐里的芥末、一簇点燃柴堆的火种、一个集团军里的普通士兵。作为一名士兵,捷克人特别讨长官的喜欢。那些注定要腆着肚子、昂着脑袋上台受勋的家伙,他们的光荣荆棘路上多半可以踩到捷克这块合格的垫脚石,八年前的希腊,四年前的土耳其,今年的葡萄牙。
与野兽派的捷克人不同,葡萄牙大都属于剃须派。当家花旦C罗更是连体毛都刮得一根不剩。可就是这么个光洁得跟李宇春似的家伙,一记冲顶把捷克人送回了通县。视频回放,彼时彼刻,本应盯防C罗的格布雷塞拉希耶(编者注:具有埃塞俄比亚血统,捷克历史上第一位黑人国字号球员)正在低头捋胡子呢。宋总裁在性侵属下天真少女时说:你现在体内充满了负能量,来,我帮你处理一下。
没有捷克人的欧洲杯是沉闷的,但让捷克人由着性子走到最后是荒唐的。同自恋的C罗相反,波希米亚人天生就是一群欢乐英雄,爱开玩笑爱说荤段子爱唱歌跳舞爱把桌布扯下来——男当围巾,女当围裙,骨子里他们没什么抱负也没什么谱。所以小布尔乔亚们去布拉格寻根,聆听哈维尔的演讲、探访昆德拉的故居,德沃夏克、斯美塔那,找一想像的异邦去搁放破碎的时光。结果必定还是:啊,啪!
当年,米兰·昆德拉去国离乡,出关时行囊里只带着一个地球仪。边警问他要去哪里,他转动了地球仪,然后抓住边警手指往地球仪上一摁,停靠的地方是巴黎,从此法语成了昆德拉的文学语言。我相信,如果当初边警手指摁住的是格布雷塞拉希耶的故乡,我们读到的只能是斯瓦希里语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了。
时间是把锈掉的剃须刀。米兰·巴罗什刚出道,球迷拿他清秀的面容来埋汰卡普里亚蒂,说这美国大妞长得就是粗,下巴上添点胡子就是中年版的巴罗什。现在,一脸胡楂子的巴罗什,估计连卡普里亚蒂都撵不上了。
我喜欢捷克人,他们不知老之将至,他们懂得寻开心,甚至会在失败后纵酒放歌。一杯马尿下肚,胡须上还沾着欢乐的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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