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思，上海足坛的宠儿，一个在球场上被铲倒都不会吐脏字的优雅青年；申思，却又是坠入深渊的嫌犯，一个主导四大国脚踢假球的足坛“大佬”。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申思？作为申思步入一线队的领路人，上海足坛名帅王后军昨天在家中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谈及自己职业教练生涯的关门弟子，王后军声音颤抖，痛惜之余，又有几分无奈，“我认为他们并不是假球案的‘主犯’，是整个足球的体制和掌控者，把足球引向了斜路。”

　　一线队的最小球员乖巧听话从不让人生气这么多年，王后军几次搬家，住址始终都在市少体校附近。实际上，也正是早在少体校时代，申思就以出众的技术，充满灵气的踢球感觉，引起了王后军的注意。

　　王后军回忆说，在申思成长的那个年代，荣誉还是高过一切，“那个年代，想进上海队，必须从普通学校，到区少体校、市少体、二线队……经过5道关的层层筛选。”

　　青年队时期，王后军就多次提议征调申思，没想到却数次吃到“闭门羹”。好在拖延了几次，申思还是以“火箭般”的速度，破格进入一线队。作为球队年纪最小的球员，申思的灵气之高，脚法之秀丽，在队伍当中数一数二，“当时的上海队，整体实力非常强，防守的压力不大。我就想更多地丰富进攻套路，申思先是踢左边后卫，后来又踢左边前卫，脚下技术和摆脱能力都比较突出。”

　　职业化以前，球员的业余生活相对平淡，但令人头疼、难以管理的“刺头”总有那么几位。在王后军的记忆里，师徒并肩战斗的将近2年时间里，申思却从来没有让教练生过气，“申思年纪最小，技术又好、又是主力，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但他没有翘尾巴，为人谦和，几乎与所有人都能谈得来，包括那些大他十多岁的老大哥。”

　　王后军说，不光是申思，整支上海队都没有不开心，训练时也从来没有发生过打架的情况，“也可能是受队伍整体环境的影响，申思重感情、讲义气。所以说，当他在法庭上放弃辩护，向父亲道歉，并主动揽下假球案全部责任时，我们了解申思的人，并不感觉很奇怪。”

　　裁判嘴巴里有啤酒味问题球职业化之前就有1994年足球职业化的大潮袭来之际，王后军恋恋不舍地告别了上海男足，全新的“根宝时代”来临，一支叫“申花”的球队成为这座城市的新宠。

在全新的战术体系中，申思秀丽的脚法反成累赘，速度和身材上的“缺陷”被无限放大。再后来，申思辗转加盟原上海国际队，直至退役做了教练，师徒二人交流、对话的机会再次频繁起来。

　　“踢球的时候，申思就比较好学。很多球员走下绿茵场，眼里就没了足球。申思不同，他会找球队里的老大哥，取来‘真经’，为他所用。”看完申思所带队伍的第一次训练课，王后军就断定弟子会是一个好教练，“但我提醒他，这支队伍基础太差，不可能取得成功。申思的回答也很令我意外，他说，球队的老板是很好的朋友，一定要求帮帮忙。”

　　实际上，这支球队的具体情况在案件爆发后，也就大白于天下了：这位老板就是末代甲

　　A假球案的牵线人，申思末代甲A最后一战收到的200万贿赂款，也全部投到了这支叫做“群英”，后来又改名七斗星的中甲球队。说起这种层层叠叠的关系，王后军有些痛心疾首。他表示，这种关系球，恰恰是“假球”、“黑哨”的源头，“职业化之前，有的对手就在动这个脑子，想赢球就做对手工作，也无所谓谈钱，有也只是小恩小惠，送点礼品吃顿饭什么的。”

　　令人哭笑不得是，有一次比赛，王后军甚至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上场以后对方球员对我们队员说：‘你们还拼什么？你去闻闻裁判嘴巴里的啤酒味儿还没散呢！’”

　　球员才是受害者建议中超形成产业链王后军说，上世纪80、90年代，中国足球整体环境还比较健康，没有现在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足协的某些领导，眼红我们球员手里有些钱，利用手中权力，在足坛虚假繁荣的泡沫下，对球员进行金钱等各方面诱惑，从中中饱私囊，在足球体制不正确、领导心怀鬼胎的环境里，球员才是受害者。”

　　对于如今锒铛入狱的弟子，王后军无意去做辩护，但言辞之间却有一些愤怒，他认为申思确实做了违法的事情，收了不该收的钱，但把问题全部推在球员的身上，令人有些不太理解，“我虽然自己不懂法，但认为，申思这些运动员有说不出的苦，他们只是从犯。我们从庭审中也了解到是天津方面给的钱，具体后台是谁还不知道，到底谁是主犯，是谁在操纵比赛，这些都不知道，主犯未出，为什么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从犯，推给这批孩子？我觉得很多地方评判得不公正、不平等、不公开。”

　　王后军说，包括以前的大连万达、上海国际还有现在的广州恒大，功利足球的影子太过严重，这个问题不解决，中国足球早晚还要吃苦头，“这些老板，大量资金投入球队，都是在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原申花的总经理郁知非、国际队的老板徐泽宪，都反问过我，为什么要搞足球学校？搞足校10年才出人才，这样的事情，他们根本没有兴趣。”

　　王后军外号“小诸葛”，以喜欢思辨著称，20年前的足协红山口会议，他是唯一一位提交了可行性报告的教练员。当年就提出的观点，王后军旧话重提，“我们的足球要发展，无论是职业俱乐部，还是青少年足球，必须解决产业化的问题，只有形成产业链，解决经济来源的问题，而不是依靠政府拨款，或者企业家的短期行为，才有机会真正提升。包括赌球的问题，如果能够合理引导，也能成为体育产业的一部分。而且，这样的方式更加透明、公平，也有利于杜绝地下黑暗交易的产生。”（王卫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