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介绍

　　向群 男，人称“君子亭老菜哥”，湖南《潇湘晨报(微博)》足球记者。

　　跟踪采访中国足球十多年，曾分别将八一足球队、解放军女足、重庆力帆队(后改名湖南湘军)以及沈阳金德队(后改名长沙金德队)策划主场落户湖南湘潭、湖南浏阳和湖南长沙。是目前仍坚持在一线采访中国足球的为数不多的几名“60后”足球记者之一。

　　“至少有超过100名足球记者云集铁岭，完全是当年十强赛的感觉了。”12月18日晚，也就是中国足球反赌案开庭审判的前一晚，曾供职《球报》的著名沈阳籍足球记者杨树，这样跟我说。

　　能够唤起杨树的这次感叹，是因为十年前，他与我一样，作为一名足球记者，现场见证了中国足球第一次进军世界杯。只不过十年前的那一次，我们是在沈阳的五里河，因为中国足球史无前例地打进世界杯决赛圈。而十年后的这次聚首，是在铁岭———这个赵本山小品中的“大城市”，却是因为在这里有一场已经让中国球迷等待了两年的审判。

　　光阴似箭，一晃十年，曾经的中国足球圣地———沈阳，因为一次审判，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却再次成为中国足球的热地……

　　零下20摄氏度的早晨“去铁岭干哈呢？”“看开庭！”

　　“大哥，天老冷的，去铁岭干哈(啥)呢？”

　　12月19日早上5点半，当我从沈阳市一家租车行里拿到轿车钥匙时，一位姓甘的员工这样问。我告诉他：“去铁岭呀，看一场开庭审判。”

　　在我十多年的足球采访生涯中，专门租一辆车采访，是头一回。

　　促使我跟来自上海、河北、江苏、长春的一帮“70后”、“80后”甚至“90后”的兄弟们一起租车，是因为除4家央级媒体获准能进入庭审现场外，其他媒体记者都没有那份待遇，可铁岭法院外边是零下20摄氏度的低温。

　　来自上海的宫赛赛，是这次租车采访的倡议者与执行者。这位出生于上个世纪70年代末期的小伙子，“已经深陷足球圈子中好些年了”。“因为采写反黑扫赌的稿件，我吃过官司。也因为采写这方面的稿件，我被有关的‘黑社会’恐吓过……但这一次，哪怕困难再多，我也要跑在第一线。”他，被妻子硬逼着带来了一大箱子御寒的衣服。“我老婆是东北人，知道东北的冷跟南方根本是两回事……”

　　从沈阳到铁岭只有63公里的路程，但零下20摄氏度的低温，特别是铁岭中院周围无处可“躲”的现实，让足记们颇为胆怯。我们的租车之举，在这时成为了他们的羡慕之招。

　　十年前的五里河大雨中马德兴独守比赛

　　作为上个世纪60年代生人，我常常为自己现在还跟一帮“80后”甚至“90后”摸爬滚打在第一线而洋洋得意，在碰到对我有“不敬”之人时，我就会拿出有“中国足球第一记”的马德兴说事：“马总跟俺也是同时代的人，他不也经常冲在中国足球最前面替兄弟们挡子弹？！”

　　十年前的沈阳五里河，曾是中国足球最辉煌的见证者，是中国足球的一块圣地。

　　随后，米卢(微博)和国足开始中国足球首次世界杯决赛之旅，从昆明到沈阳，再从沈阳到上海、澳门，直至最终抵达韩国，“那一次，成为全中国足球记者至今回忆起来仍是最幸福的一次追逐”。12月16日深夜，在济南，跟踪采访中国足球十多年的《体坛周报》记者张远，这样把茶跟我聊道。

　　而在我的记忆中，更是有一个至今让我不能忘记的镜头：国足在沈阳备战韩日世界杯时，在五里河曾与乌拉圭队有过一场热身赛。“沈阳下起了瓢泼大雨，看台上上百名足球记者都走进看台内层躲雨去了，但只有马总你一个人还守在看台上看比赛……”十年后的2011年10月11日晚，在深圳采访国足与伊拉克的比赛时，刚好国家队踩场时又碰到大雨，我这样跟马德兴聊天。同样，这位“把青春与全部精力都献给中国足球”的马德兴，6月19日在上海虹口体育场看台上，在阿曼队率先攻入中国国奥队一粒进球后，他也是现场看台上近百名足球记者中唯一拍桌子甩采访本并发出叹息的足球记者。

　　“恨铁不成钢呀！”面对如今的中国足球，来铁岭采访的足球记者们，都爱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

　　反赌扫黑时“广药降级是砸我的饭碗”

　　在铁岭零下20摄氏度的气温下，我特别想看到一位“在中国足球处于最困难时期成长起来的中国足球记者”———广州《足球》报的足球记者白国华。因为在这次反赌扫黑刚刚开始时，他，成为了“被牵连”的人。

　　2009年11月25日，当央视播放“当时已经冲超的广州医药队因为在冲超赛季与山西路虎比赛时打假球”被勒令降级的新闻时，我与白国华在昆明采访乙级联赛总决赛。同一天，湖南湘涛冲甲成功，白国华冲着我喊：“广药降级是砸了我的饭碗呀！”不过他马上又说，“也好，明年又可以去长沙看比赛了。”

　　作为在国足打进世界杯决赛圈之后进入足球圈的记者，我一直很替白国华感到可惜：中国足球还不错时，他没能赶上。可中国足球处于最低谷时，却是他最需要成长的时候。然而很多次我们聚在一起，他都表示“实在割舍不下(中国足球)这个家伙”……

　　今年8月2月，当他拖着行李从北京回到广州直接赶到恒大酒店采访完“恒大与皇马(微博)签约建立万人足校协议”后，我们俩有过一次交流。

　　“广药降级时，你为什么那么感叹，却又马上给自己解除心中郁闷……”

　　 “要降级呀，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如从头再来……”白国华说。

　　一旁白夫人插言道：“他呀，就是这么一个人，吃了这顿，下顿有没有他根本不在乎。”

　　或许正是这种“快乐”的心情，白国华一直坚持着，并成长着。

　　请来卡马乔李响说，“我对足球有信心！”

　　纪念中国足球出线十周年前夕，我曾专程前往北京对著名记者李响有过一次采访。当几乎全中国球迷都失去信心的时候，这位自称已好多年不写足球、完全变身全体育记者的李响，却坚定地表示：“中国足协请来卡马乔，我对中国足球依然充满信心。”

　　12月18日，在中国足坛反赌案开庭前一天，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支持中国足球的决心，“中国足球希望之星队赴西班牙留学启动暨万达集团与马德里竞技、瓦伦西亚、比利亚雷亚尔战略合作签约仪式”在北京隆重举行。此次留学西班牙计划，万达集团将一期投入至少2亿元人民币，选拔90名足球少年留学西班牙三年。

　　实际上，在足管中心主任韦迪2010年提出“5年每年要送100名孩子出国踢球”的口号后，中国足协就一直在努力着。中国足协青少部主任孙哲东介绍：“外送孩子去国外踢球这件事实在太难了。先是整个足球界要统一思想，好不容易大家都统一了思想，却发现没有一个成型的项目。等项目被找到了，却又发现手头没有资金。忙活来了赞助，球员的归属权又成了一个头疼的问题。我们又说服赞助商放弃球员的归属权，但又遇到了球员要打城运会和全运会这些难题。等把这些难题都克服了，一些家长和球员又嫌要去的葡萄牙不是顶级联赛。好在现在一切的问题都被一一解决，球员们终于能开始葡萄牙的留学生活了。”谈到这一年多跑“留洋”项目，孙哲东颇为无奈地表示。但最终，中国足协还是在12月14日，将第一批24名孩子送到了葡萄牙……

　　并非尾声寒风中的希望……

　　12月19日早上8点半，铁岭的气温依然在零下20摄氏度左右，但铁岭中院周围，却围聚着来自全国各地的一百多名足球记者，大家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相互聊着天……许多市民十分不解：这么冷的天，这帮人围在这儿干吗呢？

　　“不像是闹事呀，还带着摄影机呢……”

　　或许他们不知道，这所大房子里，正在决定着中国足球的过去。

　　“菜叔，你应该是咱们这些足球记者中年龄最大的吧？”傍晚从铁岭赶往另一处开庭地丹东的路上，来自石家庄的“80后”足球记者刘真，这样跟我聊。

　　“差不多吧！”我应声道。我分明发现，寒风中，刘真的脸上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