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嘉斌

　　对于日本军国主义及其余孽，我们应该永远表示愤慨、予以谴责，这是基本态度。不过，如果因为历史原因而拒绝接触一切的日本文化，也并非理性的选择。以最近半个世纪为例，如果你完全拒绝日本文化，就会错过小津安二郎、黑泽明、今村昌平、大岛诸、北野武、宫崎骏等人的好电影，三船敏郎、笠智众、原节子、田中绢代、栗原小卷等人的优秀演出，松本清张、森村诚一、西村京太郎、岛田庄司等人的绝妙推理小说，以及久石让的电影音乐、小泽征尔的指挥、西崎崇子的小提琴等等，很可惜的事情。

　　其实，改革开放三十年来，谁敢说自己对于日本文化完全隔绝和“免疫”？阿童木和机器猫，山口百惠和高仓健，饭岛爱和苍井空，哪个不是“日本货”？一百年前，当鲁迅、郭沫若、李叔同、蔡锷等人分别在日本学习医学、文学、戏剧、军事的时候，我们已经做过日本人的学生了。一百年后，学习学习日本的足球发展经验，又有什么？

　　不管怎样，日本人学习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明治维新之前的一千多年，他们觉得中国最强，方方面面学习中国；明治维新时期以及之后一百多年，他们转向学习西方，同样是在上千年的封建背景下，现代制度就真的建立起来了。日本人在学习先进时的狠劲、韧性和不找借口(这尤其值得我们反思)，给全世界都留下了深刻印象。学习个十年，随后十年就会创新了，这是他们的长项。

　　在足球领域里，谁是谁的老师，角色其实是经常转换的。想当年，在20世纪70年代，荷兰人正处于全攻全守足球的良辰美景之中，阿贾克斯(微博)在1971—1973年完成冠军杯三连冠，荷兰队也获得了1974年世界杯亚军。就在那时，掌门人米歇尔斯和大师兄克鲁伊夫一起出走西班牙巴塞罗那，也将荷兰人的控球打法带到了加泰罗尼亚海岸，落地生根，开枝散叶。三十多年之后，从前以荷兰为师的西班牙人，已经可以做荷兰人的老师。最近五年，巴塞罗那三夺冠军杯，西班牙队先后拿下欧洲杯和世界杯冠军，以哈维、伊涅斯塔、法布雷加斯、大卫·席尔瓦、马塔、布斯克茨、阿隆索、卡索拉等人为代表的西班牙技术型中场，更是代表了足球的繁荣当下与美好未来。反观荷兰国内，有潜质的青年才俊凤毛麟角，阿贾克斯、埃因霍温等荷甲豪门在欧冠能混个小组出线都得庆祝，荷兰国家队依靠枯燥打法和无敌运气打到南非世界杯决赛，却为艺术足球、攻势足球的门徒所不齿。今年夏天，荷兰足球泰斗克鲁伊夫重返阿贾克斯掌权，口号目标全是他扶植成型的巴塞罗那青训体系，言下之意自然是——今日西班牙足球已是荷兰足球的老师。

　　在20世纪90年代之前，中国男足的实力一直比日本更强。日本足球随后以巴西足球与荷兰足球为师，体制和环境保障有力，成为近二十年亚洲男足当之无愧的老大。我们今日学习日本，多年以后或许日本也会以我们为师，这样的比学赶超，在竞技体育圈里正是循环的常态。

　　背景介绍

　　最近二十年，日本经历了从弱小到强大的惊人变化。从1992年首次夺取男足亚洲杯冠军开始，他们在近20年里的六届亚洲杯上已经四次获得冠军。从1998年法国世界杯开始，日本男足更是连续四次入围到世界杯决赛圈，在2002年和2010年两届世界杯上都打进了16强。今年夏天，在德国女足世界杯上，以往在亚洲都不显山露水的日本女足，更是创造了足坛童话，在泽穗希、宫间绫等人的率领下，她们成为第一支获得世界冠军的亚洲女足球队。面上成绩的背后，是厚实的民间基础，日本足球在二十年里的蝶变，无疑值得我们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