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适娴与俄罗斯美女维斯洛娃均以裙装出战苏迪曼杯。

　　■ 本专题策划本报记者 雷煜

　　■特别嘉宾 中央电视台乒乓球专项记者周到

　　本报记者 孙嘉晖 杨敏 　新闻背景：日前，羽毛球苏迪曼杯赛在青岛落下帷幕，中国队第二次实现4连冠。这样的骄人战绩并不令人意外，反倒是在赛会期间举行的世界羽联年度大会上爆出大新闻，引来众人的热议，那就是“裙装令”终被废除，女选手们再也不用“被穿裙装”了，这也标志着国际羽联一直谋求推动的改革措施以失败告终。应该说，类似的“强改”措施遭遇挫败的例子，在国际体坛其他单项组织中并不多见。那么，这其中究竟遇到了怎样的阻力，又触及了谁的利益，“美与不美”究竟谁说了算？本期《三言二拍》我们请到了中央电视台乒乓球专项记者周到，一齐探讨这一热门话题。

　　裙装打羽球究竟好不好？

　　孙嘉晖：从最初谋划，到遭遇抵触，再到最终被废除，“裙装令”好像从来都没有得到绝对多数人的认可，特别是遭到中国、印度尼西亚等强队的抵制，此时，世界羽联执意要做就显得有些“一意孤行”。我们不禁要问，羽毛球女运动员穿裙子，是否真的对这个项目的发展有好处？“裙装令”是否真的有必要执行？穿裙装打球究竟好不好，谁说了算？我想听听两位资深跑线记者的看法。

　　周到：我个人认为，裙装令还是有执行的必要吧，女性的柔美得不到体现，是一件多么令人遗憾的事。而且，是否应该穿裙装已经成为大家讨论的一个话题，这本身就能令赛场增加一些吸引力。大家都知道，在国际网球赛场，威廉姆斯姐妹的着装每次都能成为抢眼的亮点，她们的个性也能通过这些服装得到充分的体现，我倒是憧憬着有朝一日羽毛球和乒乓球的女运动员，都能在自己的服装上个性化一些。再说了，羽毛球运动员身材那么好，腿那么长，不穿裙子太浪费了吧？

　　杨敏：我认为裙装令是有必要执行，但是不能作为一条死命令去要求全球的女选手都要无条件地遵循，毕竟这是一个以竞技成绩说话的项目，而不是以身材和美态评定优劣的舞台。我记得2004年雅典奥运会之前的一次全国锦标赛，当时国羽的头号女单龚睿那就是穿着运动短裙参赛的，因为她身材高挑匀称，以裙装亮相可谓惊艳全场。羽毛球运动员普遍的身材比例都很好，所以她们穿裙子都很好看，既不影响比赛，又能增加美感，何乐而不为呢？日本女队的打扮那才叫一个惊艳，根据日本著名羽毛球品牌YONEX公司的代表透露，她们都喜欢无袖的设计，对紧身连体裙也不抗拒。世界羽联其实可以改变策略，不穿短裙不罚钱，但是穿了短裙有奖励，那多有动力啊。

　　孙嘉晖：对于同两位女同胞的观点，我持保留意见。作为一项体育运动，选手的着装取向首先要为竞赛服务，毕竟，我们比的是谁技术精湛，而不是看谁穿得更漂亮、更性感。而运动员着装是一个漫长的历史演变过程，绝不应该一时心血来潮就做出改变，早在本世纪初，女选手参加乒羽网3项运动有着严格的着装规范，长袍、长裙将身体遮挡个严实。但随着女性地位的提升和传统偏见的削弱，短裙、短裤等装备开始出现；而竞技体育的专业化、职业化，更直接主导了着装的发展趋势。如此来看，裙装不是被强求的，“强扭的瓜不甜”。

　　中国垄断催生羽联求变？

　　孙嘉晖：有消息说，世界羽联推行“裙装令”，旨在提高羽毛球的关注度，从而削弱由于中国长期垄断世界大赛冠军而在欧美制造的消极影响。这是一种比较新鲜的观点，毕竟，中国队在乒乓球项目上的垄断地位，也引发了国际乒联的一连串变革，羽毛球运动如此发展下去，也会变成中国人自己的游戏。

　　周到：我不清楚是在说世界羽联执行裙装令，是因为中国长期垄断世界大赛的大部分冠军，这两件事有点儿风马牛不相及。女性在现今的社会状况下，早已不需要打扮得像个男人一样来证明自己的强大，时尚女王香奈尔早在几十年前就证明了这一点。

　　杨敏：个人认为世界羽联这个“裙装令”，与国羽的垄断关系不大。从比赛成绩来看，其实国羽还不能做到一家独大，尤其是与把包揽当成家常便饭的国乒相比。去年广州亚残运会期间，我采访世界羽联第一副主席帕森的时候，他就透露了有实施裙装令的打算，只是当时他认为时机还不成熟，所以建议本报暂时不要报道。这位祖籍潮汕的副主席在美国经商，本身就是一名成功人士，这一点与国际乒联主席沙拉拉有些相似。他们都是极具商业头脑的人，着眼点不仅仅在于如何把国乒国羽口袋里的金牌掏出来分给其他协会。帕森之所以如此执著地推行裙装令，应该是从宏观的角度去考虑的。

　　羽联改革为何从裙装开刀？

　　孙嘉晖：即使推行“裙装”也无碍中国队一统江湖，国际羽联的改革似乎一开始就走进了“死胡同”；再看看国际乒联，针对中国队垄断所提醒的改革很多，从小球到大球，从11分制到无机胶水等等，这些都是技术性的改革居多，为何国际乒联就不下“狠手”强推裙装呢？国际羽联切入点是否过于急功近利了？

　　周到：谁说国际乒联没有提倡球员穿裙装，2007年在成都举行的女子世界杯，运动员就都是穿裙装出席。2009年在香港举行的东亚运动会，中国队的女将们也都身着李宁的裙装。我记得当时姚彦为了好看，还特地把裙子剪短了几厘米，以突出她的长腿。个人观点，用裙装令这样的方式，促使女运动员迈出这一步很关键，下一步，就是各服装厂商尽快根据女孩子们的需要，做出更加漂亮的裙子来，让女孩子们爱不释手。

　　杨敏：其实，国际乒联在推行裙装方面也是不遗余力的，但是，他们没有世界羽联这么狠，不会说如果不穿就得罚款。周到提到的2007年在成都举行的女子世界杯，对于那场乒乓球时装戏，我一直记忆犹新，当时确实是开了国际乒坛的先河，模特们穿上各商家生产的运动服登场，看得大家眼花缭乱。

　　强推裙装为适应电视转播？

　　周到：不论是从电视转播的角度，还是现场观众的角度，我都认为女运动员穿裙子更好看。但是，收视率并不会因此而提高，毕竟，如果光为了看裙子，观众直接看时装模特的表演岂不更好？在日本有一位乒乓球女运动员，名叫四元奈生美，每次将自己打扮得跟演唱组合小明星似的上场，总是第一轮就被淘汰，起初媒体也会对她有些关注，但是最终还是更关注球打得好的福原爱。

　　杨敏：我与一些羽毛球球迷聊过，我问他们，如果王适娴穿裙子打球，和穿短裤，更喜欢哪个？他们的回答是无所谓，因为他们喜欢的是王适娴，欣赏的是她的技术。

　　孙嘉晖：毫无疑问，女性特征越突出的节目，受众面越大，如果只有女性愿意看，那充其量只有50%的人群会关注羽毛球比赛；女选手更漂亮、性感一点，连走技术流路线的男观众都愿意看。但乒羽和网球还是有着较大的差别的，前两者都是室内项目，比赛节奏快；而网球则是室外运动，运动员的奔跑救球动作更加完整、舒展。基于上述特点，3种球类的着装要求就存在较大差异，为了适应电视转播而牺牲运动员的自主性和舒适感，我想这也是不可取的。

　　运动员如何看待穿着裙装？

　　周到：乒乓球运动员对裙装并不抵触，但是她们对不好看的裙装会有抵触。举个例子，乒乓球女运动员为了在场上不受干扰，大多留短发，因为，有头发帘会挡住视线，影响打球。即使这样，她们仍然会在有限长度的头发上做各种文章，比如剪出特殊的层次，挑染有个性的颜色等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杨敏：乒乓球女运动员对裙装的抵触程度好像没有羽毛球厉害。2007年年初，中国女队在中山备战世乒赛，张怡宁换上了蓝紫色的裙装登场，顿时成为头条新闻。其实这些运动短裙里面是有短裤的，说是裤裙更为合适。日本女乒和欧洲的选手也不抗拒裙装，福原爱就屡次穿着裙装参加国际比赛。

　　孙嘉晖：其实，看看3项运动的发展重心，我们就能知晓当前运动的主流文化有着怎样的趋势。网球显然是欧美人的天下，西方文化特征明显，开放、融合、性感、另类……而乒羽的重心则在东亚，基本上还处于东方文化的环境当中。如今放眼世界，网球服装设计是日臻完善，像莎拉波娃这样的美女大满贯选手，每年的四大满贯都会推出独具风格的装备。而且，越来越多的时尚元素融入网球服装当中，这也推动了网球裙装的快速发展。

　　乒羽能否效仿网球经验？

　　孙嘉晖：其实，说到底，世界羽联还是希望重塑羽毛球的国际地位，旨在为这项运动拓宽国际领地，这是好事一件。现在改革失利，肯定是多种因素造成的，羽联应该更多地考虑主办方、运动员以及赞助商的感受，如何让大家都满意，而不是使用强推的单方面措施。

　　周到：裙装的推广，跟主办方关系不大吧？赞助商当然会努力设计出更抢眼的裙装来，这是毋庸置疑的，关键看各服装厂商的设计水平。对于运动员来说，运动服装非常重要，首先要保证功能性，其次是舒适，最后才是美观。如果一件衣服，不论是裙子还是短裤，影响了比赛，那么就是差的。一件衣服，能够保证让她们在场上随意地腾挪跳跃，还具备排汗透气的功能，同时还可以让她们变成全场最漂亮的女孩子，我想，换成您，也会满意的对吗？

　　杨敏：在苏迪曼杯期间，我采访了一些服装生产商家，他们同时生产羽毛球裙装以及网球裙装，给出的意见值得借鉴。网球裙的质材与其他两个项目是不一样的，尤其在防晒成分方面，不过，说到底，要实现共赢的局面，最重要的在实用与美感之间取得平衡。我想起了温网要求所有参赛选手必须穿白色的比赛服。保守又传统，悠久的历史一直是温网的骄傲。所以，大威、莎娃可以在其他三大满贯打扮得花枝招展，但在温网不行，她们的运动裙必须以白色为主，最多只能有10%的色差。要让乒乓球、羽毛球的女选手们由衷地去选择裙装，也许还需要岁月的沉淀，如果一个乒羽的赛事能够做到好像四大满贯那么地源远流长，裙装令就不在话下了。世界羽联要推行裙装令，或许可以小范围地尝试一把，例如在世界上最古老的赛事全英赛上推行，又或者规定各队必须以某种颜色为主调，那样的做法也是不乏新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