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小雅·常棣》有言：“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对马琳和王励勤来说，两人曾联手捍卫了中国男乒十年辉煌，并力助刘国梁缔造了传奇少帅时代，不过到头来两人却要以“兄弟阋墙”的方式终结另一方的职业生涯，这无疑于最男人也最残忍的事情了。

　　一生朋友一世对手

　　5月14日，宁波桐乡，马琳正在参加世乒赛前的最后一站热身赛。而在200余公里外的上海，王励勤正安坐家中，陪着父母享受着这或许原本并不属于他的休假时光。时间倒回至两天前的5月12日，那之前谁都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谁也想不到持续十余年的“马王对决”会以“兄弟阋墙”的方式来完结：一个完成自救继续前行，另一个却只能黯然出局。

　　从厦门、哈尔滨到大连，随着许昕、张继科、马龙相继拿到世乒赛门票，“二王一马”的局面注定被打破。而为了尽可能减少对队员的伤害，刘国梁临时增加了两场选拔赛，如同NBA比赛终场前的一分钟，这个时候，决定胜负、决定命运的机会由队员自己把握。对保守多年的国乒队来说，这是难得的进步，5名世乒赛队员首次完全由选拔机制产生。

　　不过法则通常是在无法抉择时才出台的，对刘国梁来说尤其如此，如此PK并非愿意。王励勤和马琳，这两人职业生涯前半段，是以小队友的身份陪同刘国梁。两人职业生涯后半段，则以队员身份帮助刘国梁稳定了少帅的位置。孰走孰留，刘国梁难以抉择。“我选择了谁，就意味着放弃了另一个。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自己选择。”刘国梁承认这样做有求得心理上好受的因素，“不管对谁都是公平的！希望大家都关心他们、关注他们。但大家再怎么想，再理解他，我觉得也只能理解他的十分之一。”

　　一生的朋友，一辈子的对手，这是刘国梁对王励勤和马琳14年关系的总结。“14年了，王励勤和马琳始终像兄弟一样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不分高下。”刘国梁说他最担心的是输掉的那个人彻底放弃了。“他们输掉的不光是世乒赛的资格，特别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竞争，竞争了这么多年，谁也不想输谁。他们从小就是天生的对手冤家，这样的故事他们已经演绎了十几年。从1996年一起进国家队，1997年参加世乒赛，一直到2010年，他们一直是你追我赶，你赢一次我赢一次，你拿一次我拿一次，直到最后的PK。如果是跟别人，他们的心里就没有那么错综复杂，即便是跟一个小的，输完之后可能相对好接受一些。”在竞争残酷的国乒队多年，刘国梁自称有一颗“大心脏”，但当着镜头说出这些话时，这个刚做了父亲的汉子还是动容了，“我和他们的感情不是每个人都可能有的。”

　　越男人越残忍

　　对马琳和王励勤来说，两人联手捍卫了中国男乒十年辉煌，最终却要以兄弟阋墙方式终结某一方的职业生涯，这无疑于最男人也最残忍的事情。《锦衣卫》中的青龙，至死时脑中残留的仍是年少时和哥哥密室决斗的画面，要活下来，便必须干掉对方，即便对手是你的亲哥哥。

　　于马琳和王励勤而言，这是最直接也最残酷的决断方式了，输者无愧，输者无言。马琳要挽救大半年婚变带来的低迷，要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时候证明自己；王励勤则要赢回自尊，继续自己国乒老瓦的梦想。保守的国乒队在这个春天做了一个最自由的决定，尽管所有人都看到残酷的一面，输得那一个很可能彻底终结职业生涯。

　　“对他们个人来说，只要一松手，就永远跟不上了。”刘国梁的担心并不无道理，对两个年满30岁的老将来说，输掉这一场如同输掉了未来。终极PK后，刘国梁在长达十几分钟的赛后例行训话中，一大半的时间都用来安慰、鼓励输球的王励勤。

　　不过当事人却相对看得开，“竞技体育就是这样，只有一个冠军，第二名就是失败者。我们都这个年纪了，也习惯竞争了。”马琳惟一感到不自在的只有一点，相比其他人，他只打了一场比赛就拿到了世乒赛席位。终极PK后，王励勤难掩失落之情，不过他曾坚称，这只是输掉了一场比赛，而他的目标不会变，那便是争取一个伦敦奥运会资格。这之后，当队友们都离开北仑基地后，大力却只能孤独回到上海老家，十余年来首次将守着电视参与世乒赛。这段时间，王励勤可以去看看家门口的世博会，顺便等待和抉择他那并不明朗的未来。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孙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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