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坛周报特约《人民文学》副主编肖复兴述评 2月2日(如果阴历是龙抬头的日子),新任足协掌门人韦迪高调面对媒体,坦诚直言中国足球,说了很多有益和有见地的话。但他说:“我愿在五年中多做些实事,力争让男足恢复到亚洲一流,让女足恢复到世界一流水平。”我不太清楚他的男足亚洲一流女足世界一流水平,是什么标准,但隐隐替他担忧,也许是杞人之忧,却也是忧呀。
之所以忧,是因为韦掌门这番话说得有气魄,却也有点儿大,心里暗想,会不会是“无知者无畏”啊?
哪一个球迷不希望中国能够立刻插翅腾飞?在韦掌门在任的五年期间,能够如愿以偿,真的实现男足亚洲一流女足世界一流的宏伟目标,谁何乐而不为?问题在于,中国足球现状真的能够向韦掌门提供这样的基础支撑吗?如今的现实,反赌扫黑究竟到达了什么程度,足协内部和高层是不是到了南勇和杨一民就此为止?联赛到底受到的影响有多深?即使勉为其难的联赛能够苟延残喘的得以维系,对于已经千疮百孔的球市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会不会进一步成为未曾疗伤却屡屡受挫的球迷甩粪坑一样的发泄渠道?对于韦掌门认为的有高水平的联赛才能够有高水平的国家队的理想到底有多远?青少年足球培养现状究竟如何,据说我们备战下一届奥运会适龄球员,不过一两千人,如何未雨绸缪,矬子里拔将军……
当然,前途永远是光明的,这一切困难和负面的因素,都会是暂时的,但这个暂时到底有多长?有没有一个科学分析的数据,让这个时间表更靠谱些?这个暂时会不会占去了韦掌门在任五年中宝贵的一部分或一大部分?那样的话,还留下多少时间能够让韦掌门挽弓射大雕,不斩楼兰誓不还?
雄心壮志,永远是值得褒扬的,也是可以鼓舞士气的。只是韦掌门的这种雄心壮志,特别是这种五年男足和女足的指标,基本还属于以往几届足协掌门人同一思维模式,即行政足球思维模式。也就是说,韦掌门延续了他的上几任的惯性路数,新瓶装老酒,依然是将国家队放在工作的首要位置上。这当然没什么错,作为体育总局委派的干部,他当然首先对他的上级负责,谁不想有粉儿搽在脸蛋上,还非要搽在脚后跟上不可吗?
问题是,这样粉儿肯定是好粉儿,但一定能够粉心黄蕊花靥,在韦掌门在任期间那么争气的有红有绿的搽在中国足球上吗?
其实,韦掌门不过上任伊始,谁也没有要求他非要拿出这个时间表来表态。五年,对于已经沉疴百病的中国足球实在不长,整顿和规范联赛,让联赛重新恢复元气,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中国足球现在最需要的是正视现实,挖根溯源,铲除毒瘤,洗心革面,重新制定游戏规则,重新组织人马,彻底改革体制,政企分开,把足球归还给足球,不能够再把足球既当作政治的资本,又当作经济利益的筹码,黑白两吃。现在,中国足球五年之内这样的指标,多少有些大跃进的味道,我以为是值得警惕的。毕竟中国足球有它的特殊性和复杂性,不可能如水上运动一样,立马在五年之内,出现杨文军、孟关良一样的奥运冠军。不是我太悲观了,就是韦掌门太乐观了。中国足球不是立等可取的自行车修车铺。
韦掌门其实完全不必要提出这个五年规划。但为什么他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当然有他可贵的性格,但也是想在向媒体表态的同时向他的上级表衷心。这怪不得他自己,而是惯性的行政足球思维使然。因此,大跃进的思维,根子就在于行政足球的模式,左右了他们领导中国足球的基本路数。正是这种路数,让中国足球从亚洲一流沦落为亚洲三流,现在,再依然靠这套路数,就一定可以把中国足球从亚洲三流领回亚洲一流吗?
韦掌门不赞成颠覆中国足球,一切推倒重来。其实,我相信谁也不会相信中国足球要走推倒重来之路。中国足球需要走的是复兴之路,复兴的基点在于要彻底改革明显存在体制问题的足协体制,让举国体制和市场机制,各行其事,发挥各自的优势和力量。其相互配合是体制的互补,而不是脚踩两条船好处通吃,吃肥了自己,吃瘦了中国足球。其中,行政足球导致的大跃进思维模式,就是在这样体制怪胎下的必然的结果,一届届掌门人,走马灯一样换人,却难换章程的重要原因之一。
体制不改革行吗?需要韦掌门注意的是,改革并不是颠覆。正如足球不是赛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