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评论员 杨健
一位天性并不邪恶乃至纯良之辈,不幸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坏人,我们表达同情。
此等不幸的事第二次发生,如果我们还仅仅表达同情,而不去检视制度设计的漏洞。那么,第三位不幸者即将诞生。
公布中国足球的标准化答案:第一位不幸者叫龚建平,第二位不幸者叫范广鸣,第三位,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百家姓里找。
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好人,也有可能成为坏人,两种可能平分秋色。这就是制度存在的逻辑依据。事实上,一个漏洞较少的制度要邪恶一些,它不是好人好事的热情粉丝,它更像一位不识趣的监考,防止好人在考场里出昏招,干出遗恨终身的蠢事。从这个意义上说,范广鸣错卷人生的不幸之源不是妻儿双双患上重病,而是身陷中国足球漏洞百出的考场。
看看漏洞在哪儿。当范广鸣家庭有难时,足协内部搞了自发捐款,但注意:此时,真正有效的帮困救助机制是缺位的;当范广鸣涉赌受贿时,足协内部猜测分析后竟“不再关注”了,注意:此时,对国家公务人员财产尤其是来源不明巨额财产的监督机制是缺位的;当范广鸣交零分答卷遭末位淘汰时,足协另一位被淘汰的同僚却最终留了下来,注意:此时,人事管理中的公平竞争机制还是缺位的。
在范广鸣的三个人生岔道口,足协完成了三次制度缺位。任由脱缰野马似的欲望,牵着他走向不归之路。此乃兼具国家机关和民间社团两张面孔的足协,对一位承受巨大压力的中年男人玩的变脸游戏。
同样作为中年男人,我要做沉思状了——好人为什么会变坏?自问自答,在你面对诱惑、企图作弊的时候,监考老师上厕所去了。
且算作监考老师的失职吧,或许他太相信考生的道德自律了。然而能“仰望繁星,审视内心”的圣徒毕竟是少数,足球圈里绝大多数人与范广鸣一样,会在大环境熏陶下“审时度势”一番的。假若制度不作为,难免会乘机乱作为一把。
不知道生活中的范广鸣是何模样,据说平素人缘不错,没准早上抹桌子会顺手替邻桌的隔夜茶给倒了,没准中午会抢着把饭卡塞给实习生一用,没准晚间下班还会帮老郎啊提提包。但都是没准的、两可之间的事。保准的是,即便是这样一位值得同情的邻家大哥,也会因制度层面的裂痕缝隙而误入歧途。不,是必入歧途。
终而行恶者,未必天生顽劣不堪。一个好人的堕落,向所有好人警示着人性嬗变的多种可能。如若中国足球的制度漏洞不加以修堵,那么“范广鸣之后”还会有新款的同义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