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杀猪刀
“意淫”,最初与“淫”有关。《红楼梦》中,警幻仙子向梦中的宝玉道出了意淫的真谛。“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兴趣,此皆皮肤淫滥之蠢物耳。如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淫’。”
而后,意淫大而化之,到了鲁迅先生笔下,化成了精神胜利法。阿Q被王五、癞头暴打一顿后,总是如此想,“我总算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像样。”于是乎,他心满意足地得胜走了。
说意淫,有些过于书面化,谈及阿Q的精神胜利法,则广为人熟知。阿Q是不存在的,却又比比皆是,仿佛就生活在我们的周围。甚至,在某些时候,我们就是那个令人生厌的阿Q。
书归正传,回到全运会。当下的张琳已经成了当红的明星。北京奥运会,他仅收获一枚银牌,锋芒却盖过了诸多奥运冠军。罗马世锦赛,他也不过在一个非奥运项目上打破了世界纪录,但走红程度有增无减。
究其因,与国人常年积下的自卑感不无关系。近代史上,“东亚病夫”的帽子,成了国人的心病。和平年代,奥运会成了一种寄托,或者一个标杆,用以衬托我们的膨胀心理。中国体育插上了梦的翅膀,却呈现出阴盛阳衰的局面,中国男子选手一直难以在国际赛场上扬眉吐气,令人挂怀。
田径和游泳,这两个竞技性的项目尤甚。霹雳一声震天响,刘翔横空出世后,成了民族符号。110米栏,这个在世界范畴内并不被特别看重的项目,在中国有了多重含义。张琳的走红,简直就是刘翔的“山寨版”,只不过前者成绩并不如后者显赫罢了。
张琳的象征意味不言而喻。在一个过于缺乏精神寄托的年代,“意淫”成了一种堪比甲流的传染病。第十一届全运会,张琳参加六个项目,“中国的菲尔普斯”或者“北京的菲尔普斯”此类的称谓,硬生生扣到张琳的头上,如紧箍咒般,令他头疼欲裂,却又难以摘除。
全运会开幕后,几乎每场发布会,张琳都会面临“六金王”的提问。他一脸无辜,表示自己真没说过“要夺六金”之类的话。我确信这一点,并非全因张琳低调的做人姿态。稍微有些常识的人,都会知道张琳几乎不可能成为多金王。
菲尔普斯是一个天才,此话不假,但在国内的环境中,出类拔萃的翘楚亦不在少数。国内游泳项目中的多金王比比皆是,比如徐妍玮。她曾在釜山亚运会斩获五金,一时风光无限。在一定的环境界定下,总会有天才涌现。
值得注意的一点是,菲尔普斯的项目多为短距离,除了400米混合泳这个项目外,中长项目他绝不涉及。所谓术业有专攻,短距离与中长距离训练手法以及对身体机能的要求差异明显。
纵览国际和国内游泳史,在同一时期内,几乎没有人能横跨中长距离和短距离。以名将哈克特为例,即便他中长距离三个项目(400米、800米和1500米自由泳,800米为非奥项目)通吃,一届赛事最多斩获三金。
张琳的情况与哈克特如出一辙。由于国内自由泳后继乏人,张琳在200米方面尚具有统治地位。但在特别强调短程冲刺能力的100米自由泳,张琳只算泛泛之辈。横跨四个自由泳项目,堪比登天。
另外,菲尔普斯的八金、七金,均包含接力项目。美国游泳无敌于天下,给了菲尔普斯这一平台。而北京游泳队,仅在4乘100米自由泳接力项目上具有一定的实力,其他两个接力项目实力平庸。从这个意义上看,张琳的六金梦实际上是一个伪命题。它无非是意淫者的对象而已,权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