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中的全运会都是一些稀奇古怪、花里胡哨的故事。
从1983年说起吧,那是第五届全运会,在上海办的,也是全运会第一次离开北京。上海五运会的开幕式正好赶上天降大雨,没办法只有推迟到第二天,但第二天仍然在下雨,只能继续推迟,大约是在经历了三次或者四次推迟之后,上海才迎来了一个好天气,开幕式终于举行了。在这件事情上,想想北京奥运会和国庆60周年大阅兵的时候,气象工作者们是如何干预天气的吧。我们感受到了科技的进步。
到了1987年,第六届全运会来到广州,那一年,充满了“诲淫诲盗”色彩的著名口号“辽宁山东是一家,二比二平进前八”被辽宁球迷写在横幅上打了出来,比分最终也正是那样。直到今天,这仍然是中国足球看台上最有名的标语。
那一年,《中国体育报》还叫《体育报》,重新翻看当年的报纸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六运会期间,《体育报》办了一个“全国20名最佳教练员”的评选,范围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涌现出来的领军之将。最终当选的教练员每个人都获得了一个有厂家冠名的奖杯,比如陈福寿和穆祥豪获得的都是“防爆”杯,聂卫平和王魁获得的是由福建省大田县豆乳晶厂赞助的“赤岩”杯。当年提供赞助的厂家们早已沧海桑田。沈阳防爆器材公司不幸地在几年后成为中国第一家破产的国营公司。奖励高丰文、袁伟民、钱澄海和徐益明的福州第二塑料厂、福州保温瓶厂应该已经被台商合资了。另外几个赞助商还有鞍山市小型轧钢厂、南通无线电厂,计划经济的味道十足。
1993年的全运会回到了北京,全运会隔了6年,从奥运会前一年举行,改到了奥运会后一年举行。
那一年最热闹的事情,是马家军如探囊取物般地攫取金牌。但我要说的是足球决赛,北京对辽宁。由于比赛期间有一个为中国申奥代表团壮行的活动(不是赢得2008年举办权的第二次,而是输掉2000年举办权的第一次),所以工体简直是人山人海彩旗飘扬,像过节一样热闹。
我与一干朋友利用有限的采访证交替入场,当天没任务,就是凑热闹看球。在记者席位上放眼望去,一个个单位的方阵塞满了看台,各种口号此起彼伏,赛场的大喇叭一声令下,全场的旗帜就马上挥舞起来,煞是壮观。我心想,这哪里是足球决赛呀,这简直就是群众集会呀。
我的顾虑在比赛开始之后马上就被打消了,因为我听到了“傻×”的声音,而且整齐划一,绝不输给那些催人奋进的正面口号。我终于知道,原来持团体票入场的人民群众中间还是会隐藏一些坏分子的。而徐根宝从日本带回来在国内推广的小喇叭也开始发出刺耳的声音。我于是确认,这确实是一场足球比赛。
北京队当然就是北京队了,高洪波、高峰、谢峰、曹限东他们都在。但辽宁队可不仅仅是辽宁队,而是将辽宁队、大连队、沈阳队合在一起的大辽宁队。
我还以为有人会做辽宁队的工作,让他们从申奥的大局考虑,把冠军让给北京队呢。但实际上,辽宁踢得异常凶猛,不留情面地拿下比赛。赛后,我们迅速撤离看台,工体外面的马路上空空荡荡的,因为看球的人都没有出来,他们都留在场子里继续为申奥代表团壮行。
今天先回忆到1993年,以后有时间继续回忆。(作者谭杰为《篮球报》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