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强：十字架上的温格
4年来，阿森纳恐怕是欧洲最奇怪的一支球队。他们永远充满希望，可正是因为这不可捉摸、虚无缥缈、难以触碰的希望，生生让人绝望。
文/颜强
当法布雷加斯进球之后，脸上都没有半点笑容。你马上就会意识到这个球员、这支球队以及这个俱乐部有些不正常了。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云霄飞车般的三周过后，在曼彻斯特的两场充满争议的失败，在比利时客场充满争议的险胜，回到主场将维根打残，应该是年轻枪手们恢复信心的最好机会。可是队长脸上看到的只有阴沉。
不止一个人和我说，法布雷加斯身穿红白战袍的时间屈指可数了，这其中甚至还包括阿森纳俱乐部内部的人士。他的巴萨青训背景，他对巴萨足球和偶像瓜迪奥拉的赞许，一直在强化着这种令枪手球迷绝望的可能。或许把他留在酋长球场的最后一丝联系，就是温格。“只要温格不走，塞斯克就不会走。”阿森纳内部人士对我说过。然而一个似曾相识的冷清夏天过后，一个似曾相识的赛季开局开始，谁还会坚信，跟恩师的情感纽带，能够强过一个少年天才对荣誉、对奖杯的无限渴望。
一年前，法布雷加斯品尝到了欧洲杯的荣耀，虽然他在西班牙国家队还是替补球员。可这种替补身份，一定意义上也会推动着他回归巴萨——拉波尔塔随时愿意为法布雷加斯填写支票，他知道本土才俊延续巴萨血脉，对诺坎普有多么重要。在西班牙，没有多少人会周复一周追逐阿森纳的比赛，以观察法布雷加斯的精妙脚法和广阔视野。他和曾经效力利物浦的阿隆索一样，在国家队主力位置竞争中，多少受到了效力海外联赛、得不到媒体更高关注度的影响。
法布雷加斯的消失，会是枪手球迷最不敢想象的噩梦。但是随着这支永远充满希望球队的折堕，噩梦日渐迫近。谁都不知道将如何面对这样的威胁，温格是否做好了准备，我都有些怀疑。
4年来，阿森纳恐怕是欧洲最奇怪的一支球队。他们永远充满希望，可正是因为这不可捉摸、虚无缥缈、难以触碰的希望，生生让人绝望——It is the hope that kills you。当今欧洲所有足球俱乐部，恐怕只有阿森纳能和巴塞罗那放手对攻不分轩轾——2006年冠军杯决赛对垒巴萨，即便早早被罚下一人，阿森纳仍然是决赛先入球的球队。然而阿兰？汉森在Match of the Day节目中，发表过一段对阿森纳十分准确的点评：
“如果曼联踢得好，他们肯定赢球；如果利物浦切尔西踢得好，他们肯定也赢球……如果阿森纳踢得好，你永远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这就是阿森纳的奇怪所在。由一支十多年前纯功利主义的“1比0球队”，被温格改造成为极尽华美、充满想象力和创造力的球队，许多英国人都认为阿森纳改变了人们对英国足球的传统观念，温格是改变英国足球面貌的第一功臣。可是年复一年的华美流畅，却自2005年侥幸夺取足总杯后再无奖杯入账，阿森纳的形象在被边缘化。
人在追求终极理想时，总会打出“过程高于结果”的旗号，不过这种说法和职业足球无关。职业足球就是追求现实功利的，否则为什么要设置90分钟比赛时限？在他内心深处，温格有着两种理想主义情结：对全攻全守足球的痴迷、对培养年轻球员的执着。这是高度理想化乃至带有美学色彩的足球哲学，令人肃然起敬的追求，但是当酋长球场里都响起对温格的嘘声时，你不得不怀疑“教授”是否已经钻进了象牙塔。
功利的世界不承认理想、现实的环境不允许耐心。背着十字架孤独前行的人，或许会成为先知，但更有可能在落寞中被遗忘。
每个赛季开始时，大家都热衷于预测一下欧冠冠军、英超冠军，这一个赛季，有谁会预测阿森纳夺冠？哪怕阿森纳场面的华美感人，早已无需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