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继明

　　很多年前，我在北京采访过国际排联前主席、墨西哥人阿科斯塔。身高只有1米70出头的阿科斯塔谈起排球激情四射，他说排球是世界第一运动，因为“排球是几大体育项目中唯一同时有男女世界杯、世界锦标赛和奥运会比赛的”。这次采访中，阿科斯塔还说了一句让人印象深刻的话，我问他家庭来自何处，是否是欧洲的移民，他回答说，“(我父母是墨西哥人，我父母的父母是墨西哥人)我是百分之百的墨西哥人”。

　　阿科斯塔最早是在学校里接触排球的，他在级别不是很高的比赛中打过二传。作为世界排球运动的领导人，他热爱排球的理由是无需强调的。但作为一项传统的“白领项目”和对身高、集体配合、场地等方面的苛刻要求，排球实际上是很有排斥性的。贝利、马拉多纳等几代世界球王都可以来自最贫穷的家庭，从小在街道上“混战”中练就了后来的十八般武艺，美国NBA的球星们很多也是从犄角旮旯处起步的，但排球不行。没有一个二传，没有球网，排球几乎无从练起。再练到后来，个矮的，甚至体重大的，弹跳差的，全淘汰了，只剩下一拨身材如同超级模特般的俊男靓女了。有一次，一条“北航排球队(甲级队)输给中国模特(男模)队”的消息曾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后仔细看去，才知道男模们大多是以前打专业排球的。

　　中国男排后继有人吗？是不是也严重缺乏后继人才？不知道，因为成绩太差了，离奥运会金牌、甚至奖牌有十万八千里，关注的人太少了，说缺乏人才，谁听啊？竞聘国家男排主教练就一个人，连个竞争者都没有，说后继无人又会如何？连什么身高胖瘦的人都能踢的“世界第一运动”——足球，中国花那么多钱，今天派少年队去巴西，明天又要派少年队去意大利，还整天嚷嚷着缺乏人才、后继无人，中国一共能有多少人打排球不是“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着吗？”

　　中国女排世界联赛新败，很自然的又引发了一轮“后继无人”的新讨论。卸任中国女排教练陈忠和也大发感慨，“投入大，难度大，夺牌难，很多省市排球项目都下马了。”但相比之下，中国女排比男排还是好了许多。很像是刘翔奥运会夺冠引发了110米栏的热潮，姚明扬威NBA促进了篮球热，中国女排一直跻身世界最优秀球队行列也使得国人多年来一直拥有一个“女排情结”。这是一个最好的基础，有什么比“偶像崇拜”对青少年更有吸引力，更能吸引他们走上排球场？“女排情结”同样浓厚的日本人，其实非常热爱排球，基础也很普及，但无奈她们先天身高的巨大劣势，日本人也只能在“排球女将”的电视剧中满足她们的英雄梦想。但中国排球的问题是场地太少，学生打球时间太少，太不普及。

　　陈忠和感叹女排后继无人，是和当年全国的队伍都到郴州集训时比较而言的。但中国女排、中国排球真正的基础应该扎根何处？这还用说吗？应该扎根于小学中学和大学里，“大学再发现人才进专业队不早就晚了吗？”“但他(她)们不可以成为下一代排球明星的父母吗？”以普通中国人而言，现在可以到哪里去打排球，你一生中只可以在学校里打排球，“中国排球必须从学校抓起”。

　　当年美国女排的海曼曾有一句名言，“你可以60岁去上大学，但你只能在年轻时打排球。”

　　你只能在上学时打排球，“你上学时打过排球吗？”“没有？”那很遗憾，因为“亲自”打排球太有魅力了。

　　就眼下这支中国女排，我很怀疑她们能短时间内登上世界顶峰，不仅是因为蔡斌世界联赛总决赛一胜四负所表现出的教练问题，而是任何一支强队都难以做到连续强势。这是个概率和规律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