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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原:奥运掌纹里的匍匐时光

http://sports.sina.com.cn  2009年08月18日15:11  最体育

  奥运不曾改变过我们的生活,它呼啸而来,携欢喜或啼哭而去,撇下一段山河岁月话渔樵的谈资,而站在烟尘里的我们,空茫地想起,今世还能呼吸的年月长度,又截短了四年。

  【刘原专栏】

  著名成人专栏作家

  奥运掌纹里的匍匐时光

  只一年,奥运已成琥珀,已成那年暮鼓里的飞鸟。

  一年前的8月8日,我在中国南端的城市穿过稀疏的夜雨,到报馆里上夜班。我没看奥运会开幕式,我很抑郁。汶川尤在眼前,而我居住的城市,当时盛传一个月后将有更暴烈的特大地震,我有凄伤。

  灾祸像绕道的热带风暴。奥运平安,我的城市亦平安。现世如此安稳,岁月如此静好,当我垂暮时,我仍会记得这一年的惊心动魄。

  在过去的几十年间,奥运会是一排铺陈的硬币,对应着不同的岁月。1984年,我第一次听说奥运会,听说故乡6百里外出了个叫李宁的柳州崽,我跑到邻居家看了一阵黑白电视,终是看不懂,于是挪着小肥腿上山拉弹弓打鸟去了,这说明我很小就漠视锦标,懂得全民健身的重要性。1988年,头一次正式地看奥运会,喜欢上了高敏和韦晴光,那时我还没学会势利,所以也喜欢谭良德和熊倪,他们总是以令人心碎的,宛若投湖自尽的方式扎进水里,多年以后,我站在八宝山的老舍墓前,寻思他自沉太平湖时是不是亦如此的决绝和拉风。

  随后的奥运会,我都在不同的城市或小镇。2004年,我在广州,编着非奸即杀的社会新闻,雅典奥运会关我叉事,我只是个酱油客。但体育部的同事还是抓了我的壮丁,去做刘翔的专版。编完奥运版面,我跟那班体育编辑去井冈山和庐山,看仙人洞和含鄱口,入夜,赌鬼同事在宾馆里扎金花,我把手插在裤兜里,游荡在几十米外的庐山会议旧址。夜雾清凉得如同魂灵,我忘记了以鸟人造型跃上领奖台的刘翔,我想起了在岁月深处低头认罪的彭大将军。

  2005年,北漂。我和我家幼齿拖着行囊疲惫地行走在烈日下的北京夏天,我们彼此安慰,说就是来北京看个奥运会的。我们在北四环租住的房子距离奥运大厦只有四百米,再过去数里,就是鸟巢了,我们每次经过那里,都发现它在一点点地生长。我谋职的公司是奥运会赞助商,公司的股票每天都在一点点地生长,我每天梦游般走过中关村的雪地或柳絮,都会恍惚地,一脸春笑地想,等奥运来了,股票涨了,钱包肿了,我是买宝马好呢还是卡迪拉克好呢还是兰博基尼好呢。这个问题纠结了我两年。

  但我还是在奥运前夕离开北京了。我站在黄昏中的北京西站,哀伤地想,这一生再也不能端个小板凳在家门口看奥运了。火车痉挛了一下,咣当咣当地向南游去,我知道奥运会已经远去,如同梦境中的兰博基尼。

  依然驻扎京城谋生的兄弟们,据说也没几个到现场看过比赛。他们以各种方式逃离,避运。我也避运,并婉拒了一次免费看奥运的机会,因为不想给北京添乱,也因为不想再受交通管制之苦。

  听说那时的北京人民真是热情。我的朋友陈老黑仗着肤色优势,那一阵都不开私家车了,天天打车,因为的哥太热忱,总是不收他的钱。

  没有人会忘记2008。

  奥运是一场堂会,让我们期待过许多年的堂会。其实奥运不曾改变过我们的生活,它呼啸而来,携欢喜或啼哭而去,撇下一段山河岁月话渔樵的谈资,而站在烟尘里的我们,空茫地想起,今世还能呼吸的年月长度,又截短了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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