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冲

　　时间过的很快，记忆流失的也很快。转眼间一年过去了，一年前北京喧闹异常，奥运的气氛渗透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一年后，似乎无人再关心奥运，关于奥运的记忆也模糊了。奥运遗产、奥运后场馆运营等问题也都一并随同记忆消失了。

　　此一时，彼一时。

　　一年前的8月8日，北京城万人空巷。

　　一年后的这一天，老家来了亲戚，顺理成章的导游计划，自然得包括鸟巢之行。从奥运会筹备开始，这里就几乎成为了北京的新地标。特别是对于外地的小朋友，虽然酷暑难当，鸟巢还是不容错过的。

　　奥运后的鸟巢

　　清晨向鸟巢出发，虽然距离不远，但随着奥运会结束的，还有北京通畅的交通。尽管继承奥运会的遗产，实行了尾号限行政策，但实际效果被老百姓戏称为“越限行，越拥堵”，赶到之后已经烈日当头。

　　既然鸟巢这座耗费了国家数十亿元投资的体育场已经被打造成了旅游景点；既然鸟巢实行参观售票；既然参观门票是鸟巢最重要的收入来源；那么，作为一座旅游景点，就有它惯有的“特点”——还没离开停车场，就有人——负责鸟巢附近停车管理的雇工，骑着自行车兜售鸟巢门票，“票价和售票处一样，您买我的，哪个入口都能进，就不需要再绕到西北角那么大老远了。”骄阳似火，不想让小朋友在阳光下暴晒，掏钱买票。成人50元，1.2米以下未成年人25元。

　　走到体育场前，东南面几个入口全都封闭着，询问鸟巢入口在何处，答曰现在只有西北角B区和C区的出入口开放——还在停车场里，就被人不大不小地蒙了一次，这倒是很有中国旅游景点的特色。从鸟巢东南角走到西北角，至少得在毒辣的阳光下走上15分钟。

　　终于进入了鸟巢，游人不少，但进来之后，还是感觉有些空寂。体育场看台外沿的走廊里空空荡荡，想象中这里应该有着各种奥运遗存的展览，实际上空无一物。人人都在拍照留影，拍来拍去无非是鸟巢这座建筑物的壮观和宏大，这也许就是北京2008最大的人文遗存。不过和体育更多的关联，尤其是和北京2008年奥运会更多的关联，却找不到多少痕迹。这和拜访其他任何一个体育场有什么区别？奥运在哪里？

　　走进看台区，这个体育场的雄伟气势扑面而来，八万人座席哪怕在这种空寂情况下，仍然显得比较紧凑。难怪设计师会说，无论观众坐在鸟巢看台的哪个位置，和比赛场地中心点之间的视线距离都在140米左右，人人都能获得平等的最佳观赏效果。

　　两个南北相对的大屏幕上，播放的是北京2008奥运会期间的一些经典赛事场面，以及那场美轮美奂开幕式的一些场景。这两个屏幕上闪现的，似乎是整个体育场里直接让你产生奥运观感的惟一来源。奥运结束后，在看台上，曾经还能见到被横置的火炬，如今在体育场里头也找不到了。当时内场还有几个充气的福娃横七竖八地躺在草皮上，如今连福娃也看不到了。在赛后改造运营方案中所说的，建设奥运主题餐厅，增加奥运体验项目等统统没了下文，更别说让国家投资建设的鸟巢向纳税人免费开放，践行全民健身政策，体会奥运遗产了。不久前鸟巢有过一场盛大的演唱会，那几乎是奥运之后一年里鸟巢惟一的一次大型活动。

　　根据北京市国资委的公开数据，鸟巢开放8个月来，已通过参观售票收入2.6亿元，但巨额收入并没有体现在服务工作上。工作人员不多造成游客丢下的垃圾很难得到清洗，看台上显得略微脏乱。看台旁边的走廊上，那一排排奥运期间能够直接饮用的水龙头，现在去打开，没一个供水的。小朋友要上洗手间，能找到的不少，能用的不多，有几个连洗手的水都没有。前后仅一年时间，真可谓此一时彼一时。当然了，这种变化也不只是体现在鸟巢一处。“绿色奥运”节能环保的很多措施，在奥运后被证明了都是“临时建筑”——如奥运期间供记者居住的媒体村，在建设当初其实就是设置的观景落地窗，漂亮，但不节能，为了体现“绿色奥运”的要求，才在奥运前临时砌上保温墙，奥运会结束后，媒体村对外出售，业主自然选择拆除保温墙，露出漂亮的落地窗。所谓节能，可能用“低能”来形容更恰当——比如供暖，当时号称能耗多低多低，但这并不是通过高技术，而是通过低功率来实现的，这造成实际的供暖效果只能达到国家最低标准16度，很多人被迫重新更改暖气装置。

　　本来是带小朋友来感受一下奥运气氛，领略一点奥运文化遗存的，但在鸟巢走了走，很有些不知所云。小朋友大概也觉得失望，突然嘟囔了一句，“没意思，累死了。”随即，和其他游客一起走出鸟巢，外面已经酷热难当，水立方就在眼前，但是大多数人早就没了继续游历的兴趣，尽管现在水立方对外开放了，可以下池游泳了。

　　奥运后中国体育市场

　　一年后的8月8日，鸟巢还迎来了一场重要的足球比赛——意大利超级杯。如果再算上半个月前的曼联到访中国杭州，这几乎是继2005年皇马访华后4年来，中国体育市场重新升温。

　　千辛万苦申请来的意大利超级杯是用来给奥运一周年庆生的。火爆的门票销售没有辜负组织者的一腔热忱，但就连组织者自己也不能确定，这到底是因为比赛，还是因为鸟巢吸引了观众。因为就算在没有比赛的日子里，鸟巢每天平均也能吸引上万名旅游参观的人群。意大利超级杯组委会常务副主任郭杰说：“北京渴望打造体育大都市，必须引进顶级体育赛事。但这些年来的发展，特别是有了奥运会的经历后，中国人对于顶级赛事有了新的理解。”

　　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 “工体不败”曾经是中国体育市场最辉煌的一段时间。这其中又尤以2003年拥有罗纳尔多、齐达内、贝克汉姆、菲戈的皇马访华达到最高潮。不仅一场友谊赛要价200万欧元的出场费，就连提供给他们训练用的训练场也得高价竞标，最终云南红塔足球训练基地以付出70万欧元的价格才赢得了提供场地给皇马巨星训练的资格。一时间，这里“钱多人傻”成为一时戏谈。但当2005年皇马再来“圈钱”的时候，负责引进他们来华的一家中国公司也以为将再次大赚一把的时候，他们发现，时代变了，钱没那么好赚了，皇马不仅没能赚到钱，反而赔了本，亏损的欧洲豪门就此一去不复返。致力于培育中国市场的NBA倒是不在乎临时的亏损，近几年来年年安排季前赛落户北京或者上海，但中国球迷同样不买账，面对詹姆斯、霍华德等大牌，看台依然空荡荡。中国媒体和球迷总是在问：NBA常规赛甚至季后赛什么时候来到北京？

　　“中国体育市场已经出现了新现象：北京、上海这样的城市不仅需要大牌，更不再满足于作秀的比赛，他们需要真打的比赛。因此，一些商业比赛只能选择中国的二流城市。”郭杰说，这就是鸟巢承办意大利超级杯的原因，意大利超级杯是一场真打的比赛。而曼联访华只能选择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