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桂林

　　作为一名体育记者，我最喜欢的项目是围棋，不仅仅因为围棋好玩，更因为围棋高手通常都是性情中人，直来直去，有一说一，我行我素……一句话，都活得很真实。和真实的人打交道，不会有负担，会很轻松，会很愉悦。

　　一个人为什么真实？是因为他有实力，是因为他自信。聂卫平自传《围棋人生》，大概是我见过的最真实的书之一，他曾描绘如何在澡堂子里痛打顶头上司袁伟民儿子的故事，那样生动，那样活灵活现，是在所有的体育新闻版面上所看不到的。

　　真实的人，即便有缺点，也会显得十分可爱，很容易得到别人原谅。因缘际会，我曾经与聂卫平等人有过一些交道，还曾经是老聂车轮战的一个对手。站在近处看一个人，和站在远处看一个人，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我必须说，但凡和聂卫平打过交道的人，很难不深受他感染，很难不喜欢这个人。不独老聂如此，围棋界的人普遍如此。

　　老聂频频在公众场合打瞌睡，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提出异议。他不可以打瞌睡吗？他一定要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吗？不去检讨文山会海，不去检讨形式主义，反倒去责怪一个真性情人的自然流露，未免是攻错了方向。老聂说了，我才不稀罕央视呢，每年都要拉我去做这样那样的节目。敢于这样讲话的人，又有几个？

　　职业围棋是个小圈子，是个略显封闭的江湖，讲资历，论辈分，当一群天才人物聚集在一起，难免会出现互相看不起，甚至你争我夺的情况。所幸，他们争的东西很单纯，通常是所谓的名分。也因此，棋手们斗气，很有点小孩子闹别扭的意味。

　　胜负的世界是很残酷的，尤其是单对单的脑力游戏。包括钱宇平九段在内，许多高手都患上了精神疾病。棋手们行为乖张，其实也不难理解。不如此，他们又何以成为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