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普斯吸大麻，忙不迭向公众道歉之时，一位歌手正对报纸记者大谈，大麻无害。这位歌手刚获格莱美奖，记者追问，你乱说话，难道不怕给孩子们树立一个坏榜样？歌手回答：“你非需要一个榜样来告诉你该怎么生活，那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生。”两相对比，我们可以看出，菲尔普斯的道歉比较虚伪，但符合社会规范，歌手的说法更真实，也更直指内心。

　　歌手、作家、艺术家，这帮人对待生活的态度，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拿村上春树的话说，艺术行为内含着不健全的、反社会的要素。这位日本作家去年出版随笔集《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最近中文译本出版，在这本书里，村上记述了他长年跑步的经历。他说，写小说是一个体力活儿，没有好身体就写不动长篇小说，他还谈论了艺术行为与体育锻炼某种内在的联系：“要处理真正不健康的东西，人必须尽量健康才行，也就是说不健全的灵魂，也需要健全的肉体。”

　　我想，这里所说的“不健康、不健全”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我看大门乐队的莫里森、涅磐的柯本，都是自我毁灭的天才，年纪轻轻就死了，这种死亡简直就是他们艺术行为的一部分。而滚石乐队那几个爷，60来岁，身体精瘦，正筹划着新的世界巡回演出，这老哥几个当年都是英国中产阶级的子弟，大概从小就重视体育锻炼。早几年，老有新的摇滚青年说，崔健老了，崔健回答，我不老，我一场演唱会两个多小时唱下来没问题，一场足球赛90分钟踢下来没问题，那些年轻人未必跑得过我。老崔有首歌：我不再爱你，我不再恨你，我们看谁能够坚持到底。有这句歌词，我们就知道崔健一定会坚持锻炼。

　　村上33岁开始长跑，参加过全程马拉松、百公里超级马拉松、铁人三项，我曾经问过长跑专家，一个中年人，不怎么锻炼，从他开始跑步到能跑完马拉松，大概要训练多久，专家给出的答案非常惊人：半年！我觉得这个数字打点折扣，两年吧。但这个年纪开始跑步，成绩不是重点。村上记载，从40来岁开始，他的马拉松成绩就再不能提高了，尽管他坚持训练，跑步的节奏更出神入化。

　　村上这本书，并不是跑步手册，跑步对他是一种修炼。我听周围一些作家谈论过各种修炼——打坐，瑜伽，这都是更强调精神作用的体育锻炼，但我相信，那种没那么多哲学的体育，也可以上升到精神层面。村上说，如果读者看了这本书，也动了跑步念头，那他这个作者自然很高兴。但他强调“有人适合跑马拉松，有人适合打高尔夫”，此话不假，前些日子去世的作家厄普代克，就是个高尔夫迷，酷爱打球，他死后，国内并没有几家媒体写大块文章纪念，倒是《高尔夫大师》杂志，正酝酿把他所有的高尔夫小说翻译出来做一个大专题。

　　(苗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