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难得一见的小高潮之后，中超华丽落幕了，可是围绕着中国足球的那种焦虑气息依旧。快30年了，发育畸形的中国足球青春期还是没有过去，任何时候你靠近他，你都能感觉到那种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茫然和弱势人群最常见的不自信，然后就是那种刻骨的焦虑，焦虑，焦虑到了极致就是一种自大和自卑的混合体，时而以大国梦想自我期待，时而因无法承受压力而自行崩溃。这种扭曲的人格真是人见人厌，如果有这样一个朋友，我早一脚把他踹得远远的，然后从此成陌路。

　　然而没有，30年来追看足球的依旧大有人在。为什么中国球迷就甘心忍受国足对自己无休止的SM呢？我心怀叵测猜度一下：笼罩着国足的这种黑暗和焦虑应该和国人的集体人格有一种奇妙的对应关系，不然无法解释球迷自甘堕落的心态。在这个焦虑的时代，中国足球就是一个涵义复杂的隐喻，折射出国人内心某些被压抑的情结。

　　之所以焦虑，是因为自我定位始终跟实际能力落差极大。就像一个白领总是自我定位应该有车有房，实际上他交着世界上最重的税拿着相当于欧美白领一个零头的工资，跟城市贫民差不多，所以供房就成了流行的心理疾病。因为这种心态难改，都输掉最后一条裤衩了，足球圈还煞有介事焦虑着，争论所谓的人事或者路线问题。这种争论能有效果吗？

　　这个时候就应该有人对着中国足球扇一记耳光，大喝一声“你丫不行”，承认自己不行了，就解脱了，就不焦虑了，就能踏实面对现实了。但是媒体比足球还要焦虑，不允许足球不行，恨不得一篇战斗檄文就能唤醒国足重振雄风。难怪，有这样人格分裂的环境，自然有这样人格分裂的足球。

　　除了心理定位之外，利益驱动也是一个老问题。经济学上有个著名的公共牧场效应：假定有两个同样以养羊为生的村庄，一个村子的牧场是公共的，另一个村子的牧场全部是私有的，你猜猜哪个村子会经济崩溃？答案是公共牧场的村子，因为人人都认为对公共牧场可以尽量索取，无需保护和付出。结果牧场一定会因为超负荷而崩溃。而私有牧场因为有业主的保养，可以持续发展。

　　中国足球实际上就是这样一个公共牧场，人人都对他有要求，但是没有人买单。政府会买单吗？实际上政府已经好多年没有对中国足球投入过资金了；足协会买单吗？足协只是一个空壳，其实能力极其有限；球迷会买单吗？球迷只觉得自己应该享受结果；俱乐部会买单吗？俱乐部都是伪职业的，投资足球的钱都是通过地产等渠道曲线收回，若纯粹靠市场经营，早就全部破产了。这样一个亚细亚孤儿，命运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据说新的主席马上要在足代会上诞生了，我对于领导人的个人能力和个人品质没有特别的要求，国足不是找一个英雄就能起死回生的。谁来了都要面对上文所说的两大痼疾。如果新主席上来能坦诚宣布中国足球确实够烂了，大家别寄望太高，另外能找到一个靠谱的买单办法，我就觉得他够格了。 (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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