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渊：伊莎的有限反击胜利

　　★周文渊

　　一周前，当中国女足启程赴欧时，我们预言“女足暗战移师欧洲”，现在暗战变成了明战——伊丽莎白终于按捺不住满腔怒火大声呐喊，把她与中方教练组的矛盾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矛头直指领队张建强。而在此之前，以张领队为首的中方小团体也不示弱，一方面强调领队管理权，另一方面则进行逼宫，据悉曾扬言要集体辞职。

　　这一幕，简直就是一年前马良行与李飞宇“府院之争”的翻版，甚至还更不顾脸面了。在此，我们已不耐烦评判具体事端的是非曲折——一对夫妻都闹到离婚这份上了，谁说得清对错？我们关心的是，为什么女足一再发生这种不仅在国际上，就是在中国男足身上都闻所未闻的超级内乱？

　　显然，相关当事人的个人品行能力还只是次要问题。比如同样一个李飞宇，由于领受了不同的指示，在与克劳琛和多曼斯基合作时，温顺谦卑得像头小绵羊，而在担任马良行领队时，则既蛮横又暴戾。在“女足暗战移师欧洲”一文里，我们就曾指出，如果有关方面既要力挺伊丽莎白，又不愿意废除“中方教练组”这个山头，那内讧将永无竟期，这是中国女足制度设计的原罪。

　　女足内乱如此严重，终于引来高层干预，在“倒伊派”眼里情商智商皆很差的伊丽莎白成为赢家，俨然是正确路线化身的张建强则不仅被降为执行领队，还被告戒不得再挑战法国女人的权威。然而，经此“宗教裁判”，伊人真的是大赢家吗？恐怕不然。其实，李飞宇、张建强也只是政治足球体制中的一个符号，代表了队委会这个制度。如果没有某些足协领导暗中授意，如果没有队委会制度派生出来的合法权力，他们怎能公开挑战主帅权威，更哪敢又是怂恿球员又是利用媒体地放肆黑伊乃至倒伊？

　　只不过现在更高级别的领导发话了，某些足协领导只得收敛起暧昧态度，在公开场合表示支持伊丽莎白，张建强们也迫于压力收回了辞呈。但他们沉默以对的态度已经表明，这样的宗教裁判很让他们郁闷和不忿，只是出于组织纪律或乌纱帽的考虑才暂时闭嘴。

　　问题是，高层的挺伊是有条件的。如果伊家军在此后的热身赛上继续很没腔调，那时责任就全是伊丽莎白的，而不能再归罪于中方教练组的捣乱，那么彼时球迷和媒体的攻击矛头就将集中在法国人身上，在连战不胜又舆论汹汹下，高层也会软化挺伊姿态。不幸的是，已经被“路线斗争”折腾得六神无主的伊家军，要立马有“腔调”还真的很难，更不说在阿尔加夫杯上赢美国克挪威了。

　　伊丽莎白只是赢得了第一回合的较量，张建强们还有很大的翻盘机会。对此，法国人心里也很清楚，因此她颇为得势不饶人地坚决要求炒掉张领队，彻底结束双头领导体制。此举不啻直接挑战了队委会体制的底线，很难被中方接受。

　　一般来说，领队一职的基本功能是服务和配合，在诸如制定训练计划、比赛战术及球队作息、行程之类问题上，他们只有建议权和执行权，可到了中国女足这里，味道却完全不同，权力之大几乎等同于拥有通天本领的古代监军。比如张领队，可以坚持不给应主帅召唤而归队的张欧影报名参加东亚四强赛，可以擅自否决主教练制定的行程，甚至还可以对主教练罚款，就因为伊人迟到了那么几分钟。

　　这听起来很天方夜潭，但张领队做得理直气壮：这是合同规定的领队管理权！如果张没有拉合同当虎皮的话，此说意味着即使杨一民亲自出任领队，“府院之争”仍会继续下去，因为法国人是不可能改变她的作派的，而杨领队也不能搞妥协，否则就是失职和渎职。虽然杨不像张那么刚正，处理问题比较圆滑，但中国女足存在的问题实在太多、太复杂，若由两个老板操盘，即使是双胞胎兄弟也迟早会闹掰。

　　因此，让张建强暂时退一步只能缓解矛盾，而无法避免危机的最终爆发，这是西方式的主教练一人负责制和东方式的队委会集体领导制之双轨制并行的必然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