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舟：通通给我笑 笑到最后的是韩国人

　　那天刚到重庆，便看到机场商店里的电视在放那种可怕的企业管理演讲，现在似乎全中国的机场都在放这玩意儿，这只能说明：一、中国人想钱都想疯了；二、中国人最缺最想学的就是企业管理，尤其是喜欢坐飞机的人。在重庆机场我听到企业管理教师爷正在教导说：“……韩国人呀跟中国人一样，都不会笑，为什么你不能笑一笑呢？韩国总统说过：‘当我们学会微笑的时候，也就是韩国经济下一次腾飞之时。’”

　　韩国总统有没有说过这话不得而知，不过我起码明白了为什么每个机场的书店都在放企业管理DVD―――只能说明这个国家没文化（并且似乎沾沾自喜于这种没文化），把微笑都转化成生产力，都转化为企业利润，都变成钱，这简直是穷凶极恶―――瞧瞧，一个充满了穷凶极恶的微笑的国家！如果韩国总统真的说过那话，这只能说明这个要由总统来提倡微笑的国家确实活得够累的。

　　但由总统来发布全国微笑总动员，虽然未免有些无趣，但这种不可思议的严肃劲儿认真劲儿还是令人不得不重视。上一篇我已分析过“恐韩症”的本质在于韩国人早就牢牢确立并强化了自己的足球风格套路，而中国人还没有（具体表现在队形保持和一脚出球能力上明显胜出一筹）。然而如果要追根到国民性，那我还应该补充一句：韩国人或许有些无趣，但绝对有劲。

　　我们相信韩国的机场不会大放企业管理的“微笑宝典”，他们用不着，韩国人的企业管理早就自成流派。某著名电子公司的中国总部据说因每天八点都会致电各地分部检查考勤而众所周知，而中国足球一直没有解决的问题就是迟到。那个公司有时会突然电令各地分部负责人第二天早上飞去一个地方集体爬山，然后当天各自飞回原地！企业凝聚力和团队精神可以以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得到强化，中国足球成天搞军训也没这么狠。

　　很多韩国企业都以“企业重于家庭”为训，至于爱国主义民族主义，根本是无须教育动员的。世界上可能没有比韩国人更直白枯燥的球迷口号了，韩国球迷拉拉队有红魔美誉，但他们喊来喊去只有一句―――“大韩民国”！相比之下，不管是欢呼“雄起”还是大骂“龟儿子”，中国球迷都调皮活泼多了。

　　但是韩国人不是来跟你玩的。重庆奥体中心不见红魔拉拉队的大方阵，但仍有近百人用尽吃奶的力气，在鼓声助威中从头到尾喊同四个字―――“大韩民国”。要跟他们抗衡，要跟他们比谁更“一根筋”，看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从头到尾喊同三个字―――“恒，源，祥”。

　　在重庆奥体中心，笑到最后的是韩国人。有名中国球员居然不等全队向观众致意就毫无风度地疾步走回休息室，而等中国球员都走光了，韩国人还留在场边，他们的笑声灿烂。

　　重庆奥体中心的电子大屏幕从上半场第38分钟之后就失灵了，只能打出比分，而丧失了播放实况的功能。这个体育场的口号是“通过东足赛走向世界”，然而人们看到的是一个缺乏专业精神的世界：这个突然瘫痪的大屏幕足以说明一切。而当韩国队还在场内庆祝时，电子大屏幕却突然活过来了，一个不在场的熟悉的声音在布道：“我是郑智，99年在无数球迷的呐喊声中，我们输了（负于韩国国奥队）……”

　　我忍不住笑了。中国绝不是一个缺少笑料的国家！

　　张晓舟发自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