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都市报：奥运赞助 那些没写出来的话

　　-北京欢迎我　　

　　上周的奥运特刊专题《中国奥运赞助在1984》，6个版，1.6万多字。但似乎还有些话，没来得及说完。

　　这个专题，从动心思到见报，历时几乎3个月。一开始，我的底气不太足。跟企业打交道本不是我擅长的，经济新闻也不是我最感兴趣的，如果不是因为对“中国最早的奥运赞助商”这个还没什么人做过的命题实在好奇，我想我不会去尝试。

　　最早跟健力宝联系，是去年11月。那时，我只是想，如果能采访到人，听他讲讲过去尤其是1984年，就算完成了任务。

　　一开始就不太顺利，健力宝的人态度很和善，但说当年主事的人，尤其李经纬已经和企业失去了联系，而当年协助李的最重要的副手，几年前已经车祸身亡。

　　这让我很失望。但不知为什么，没有绝望。因为我想，当年那么多人采访过李经纬，写过健力宝，总能让我找到蛛丝马迹。

　　这时已到去年12月初，我到了北京。在北京，联系到天津海鸥手表厂，现在的天津海鸥手表集团。在电话里，我证实当初提供线索的人——魏纪中老爷子对一半也错了一半。对的是，1984年赞助中国奥运代表团的确“不只健力宝”；错的是，另外那家不是“上海海鸥”，而是天津海鸥。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到了天津，很顺利地找到了海鸥。海鸥厂址离南开大学不远，还被大多数天津人包括的士司机叫“海鸥手表厂”，而不是“海鸥集团”，尽管它已完成改制好几年。出发前，一个天津籍同事说，知道海鸥，因为他爸妈当年结婚互送的礼物就是海鸥手表，可不知道1984年它还跟奥运会扯上了关系。

　　海鸥的采访可称得上顺利。在离海鸥厂门口不远的一间平房会议室里，我见到了集团办公室主任请回来的当年的主要倡议者和执行人，并采访到第一手资料。

　　海鸥之行，最令我满意的是见到了人，尽管当年最关键的亲历者并不擅言谈，在厂区内拍照时，他甚至还有些羞涩；在他的身后，我看到了穿着蓝制服行走在厂区里的工人，他们很可能也还不知道自己的厂子有这么一段值得说道的过去。

　　遗憾的是，没有去成海鸥厂的车间，无法直观体会海鸥手表如何从零件变成商品。但我在天津友谊路看到了海鸥专卖店。这家国内首个国产表专卖店，一开始不叫手表专卖店，叫“手表沙龙”；海鸥也特意不把店址选在喧嚣繁华的商业区，而选在更有文化的金融区。在那里，可能因为我到的不是时候，下午的顾客寥寥，我也不知道店里陈列的价值18万的高端手表“问表”最终会被谁买去，但我还是真切感到了这个老品牌，在经历低谷和阵痛之后，希望向上的那股子心气儿。

　　从天津回来，等待我的是健力宝的曲折。起先，健力宝的“接头人”还是告诉我，联系不到原高层，现任高层也确定无法露面。在我濒临绝望时，他突然在电话里扔来一个救生圈。他说，我们有些此前还没披露过的信息，包括李经纬早年接受采访时说的一些话，还有我们的厂刊、内部资料里的一些东西，你要不要？傻子才不要呢，我当然一口答应，但前提还是等，因为他们需要时间整理。

　　于是又过了一个多星期，我终于等到了那位接头人说的“独家”。实际上，最后的见报稿是健力宝所给资料的整理和加工，尽管跟原来的稿件比，它少了很多字，又多了很多字。

　　而那一个版的李宁，是因为在采访过程中，我慢慢发现，李宁从昔日的王子变成今日的王爷，1984年和健力宝，都是绕不开的话题。

　　其实，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打动了一开始对采访要求漫不经心、后来也可以回绝的健力宝，并答应给我一点东西。我想也许是我所在的媒体的名字起了作用，也许是我一遍遍的电话起了作用。

　　在天津采访时，我注意到，当我提问做笔记时，天津海鸥也安排了自己的人，一直在记录亲历者和我的对话。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也表示，我的采访甚至也提醒了他们，当年的1984的确是该保留下来的历史。

　　如果是这样，我想已经够了吧。尽管我在超市还没找到最新上市的1984健力宝，也不知道海鸥重新飞回奥运会的确切日程。

　　如果你还非要问我，为什么中国企业还没有三星和可口可乐，我只能当你是在问“为什么中国那些读书第一天起就要准备高考的孩子，还没学会什么叫创造力？”

　　如果你还非要问我，如何看待以上这些企业？我要说，就我个人而言，它们目前还不是三星也不是可口可乐，可惜，也不可惜。

　　记者胡群芳　(本报北京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