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小森：一开始就是回忆录 董方卓已然不易

　　好兵帅克说，明天将使今天的计划成为泡影。

　　英国人常常好为人师。十几年了，博比·查尔顿爵士逢黄种人便说宿茂臻是他的学生，却不知徒弟的哪招哪式是师傅传的。先前师傅还要徒弟去曼联踢球，徒弟动了心，只是师傅说话并不算数，那次著名的南安普敦试训算是徒劳的一场欢喜。就算这样，师傅也有借口：中国人在球场上太“礼貌”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师傅没有把徒弟领进门，欠修理的一般是师傅。

　　不过也有机灵的徒弟。2003年的第一场雪，在曼彻斯特那个著名的卡林顿训练基地，一个身穿显眼的红色训练服的中国小男孩在一丝不苟地按照青训教练布置的任务去完成。或许这个董姓男孩不知道，但我相信他一定有察觉，弗格森爷爷就在不远处吧唧吧唧地咀嚼着口香糖。

　　董方卓用他的刻苦和心计打动了爵爷，爵爷当即表示欢迎这名来自“神秘东方”的年轻人加入曼联大家庭，尽管当时祖国已经改革开放二十年有余了。而在神秘东方，一拨记者在第一时间拟好的新闻标题是《常有狗屎运》，另一拨记者在私下偷偷比较董方卓和董卓的成功轨迹。

　　我曾经给予这个幸运小子很多虚妄的期许，因为他几乎没有在中国踢过球，这就像我相信一个年轻人还会有想像力，因为他没有在国内的学校读过书一样。

　　我甚至希望董方卓可以在比利时一直踢下去，无论是安特卫普还是布鲁塞尔，最好踢到安德莱赫特或者布鲁日。要不是博斯曼同志揭了欧足联的短，比甲的地位要比当下高很多。一个亚洲人适应这样一个欧洲国家的联赛不易。

　　董方卓笃定不能做的事情就是拿到劳工证奔赴老特拉福德和回国与糙哥们踢友谊赛。

　　结果，不该做的全做过了。

　　董方卓在训练场上和鲁尼、C罗一起常常谈笑风生，如果英语还有进步，就再吐纳几个荤段子，都是很惬意的享受。

　　事情到这里就很好了，谁也没指望董方卓像王建民一样，在纽约洋基队缔造19场胜投。

　　爵爷让董方卓在对付穆里尼奥的战役中首发了，在若干年之后的某版成语词典上会赫然写着，“【揠苗助长】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英国足坛名宿对中国董该场的评价是“可以接受”，一种很底线的评价。传媒对他的最好点评是，“43分钟的那次射门，之前的晃动很漂亮”。

　　或许这些足够了，足够让朱广沪如饥似渴地召回他参加一场“泰王杯”级别的邀请赛，足够让什么史的什么家们把一个活人写入历史。

　　三年前，我们把一个年轻人送走，带着上亿球迷的贪婪和奢望。如今，我们又开始徒然谈论这个年轻人自己选择的道路和幸福。人性的拙劣，不过如此。

　　武小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