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都市报：姚明的范甘迪 成功来自施虐与受虐

　　一说起火箭，不是姚明，就是姚麦。杰夫·范甘迪被淹没在火箭的长人阵中，不仅因为他够矮小，也因为他长得够难看。你偶尔会注意到这个人，也是因为他长得够难看。

　　在这个常规赛结束的时候，不仅中国的“姚蜜”，甚至整个联盟，开始重新审视火箭。上赛季开始前，美国的专家们就把火箭定位为“最可能被高估的球队”，结果专家们的眼镜戴得很正。现在不同了，火箭成为联盟战绩最好的五支球队之一，在强队云集的西部抢到了他们能够抢到的最好位置：季后赛五号种子，并对首轮对手爵士拥有主场优势。这一切是在姚麦总共缺席了几乎半数比赛的情况下取得的。

　　你必须再次面对这个名字：杰夫·范甘迪。

　　这个心比天高的小矮人进入了最佳教练候选名单，这是一个被认可的杰夫·范甘迪；在常规赛季即将结束的时候，火箭更衣室爆发了韦尔斯事件，它又让人们看到那个永远在诟病中生活的杰夫·范甘迪。

　　和世界上任何一个著名的职业竞技联盟中的名帅不同，杰夫·范甘迪缺少魅力缺少美誉，惟一不缺少的是所谓的个性，而这恰恰是一切诟病的根源。何塞·穆里尼奥的个性成为一种美学，杰夫·范甘迪的个性在世人眼里却是一种病态，但他生存了下来，这是最有意思的地方。　　　　　　　　　　　　　　——编者

　　-　进化范甘迪

　　他不再只依靠巨星

　　2005-2006赛季，对于火箭，对于范甘迪来说，都是失败的一个赛季。但这个赛季，也许称得上是范甘迪执教生涯的分水岭。当2月火箭风雨飘摇时，范甘迪知道光靠防守已经无法再让残缺的球队前进，于是，他选择了新的方法。“教练让我们要打跑投战术，我咬咬牙，也得跟上。”姚明那时是这样回答的。从范甘迪口中吐出“跑轰打法”？听上去真是天方夜谭。

　　但惨败的确让固执的范甘迪开始反思，他明白即使球队能够把对手防得没了准星，可是如果他的队伍依然无法得分，那么他们距离胜利还是遥远，更何况他的手中还有两张全联盟内外线最佳组合的搭档王牌。

　　于是，就在半年前还口口声声地说着“越靠近篮筐，得分概率就越大”的范甘迪在本赛季竟然打造了一支三分部队。在纽约时，范甘迪拥有“双枪”，再加上一个外围攻击力同样出色的大前锋拉里·约翰逊，他一个赛季最多也就让球队投进了351个三分球。而这个赛季，当常规赛还剩一场比赛时，火箭已经投中了699个三分球。即使比起当年火箭“四大后卫”齐在阵的1994-1995赛季，也已经多了53个，要知道，那时NBA还处于缩短三分线的年代。

　　去年夏天，阿尔斯通、赫德，还有被交换来的巴蒂尔，范甘迪对他们只关照了一句话：“我们队里有两个联盟最出色的得分手，谁都知道他们一旦拿球，就会受到包夹。你们会有足够的空当。”上个赛季末期范甘迪在场边一次次吼叫“把球交给姚明”的情景烟消云散，范甘迪的战术变化更多样化。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挡拆战术的变化多端。

　　在过去，谁都明白范甘迪的挡拆战术有几斤几两：基本上，就是姚明(或者穆大叔)拉出来为后卫作墙，拉出空当；或者就是霍华德在挡完后拆出空位中投。只此两招，别无他计。可是，这个赛季，你会发现火箭的一到三号位往往会在场上打出眼花缭乱的两次甚至三次连续挡拆，真有点不在三分线外拆出空当不罢休的念头。

　　上个赛季，火箭的确是被伤病击倒，但事实上，大多数时间里他们至少有一个超级明星在阵，可是球队依然找不到前进的方向。这个赛季，范甘迪在姚明缺阵32场的情况下还是能打造一支全联盟战绩排前五的队伍，至少他已经脱掉了“只会依靠超级明星”的这顶帽子。

　　-　姚明的范甘迪

　　成功来自施虐与受虐

　　在这个联盟中，姚明对于范甘迪而言，是独一无二的。范甘迪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你们都好好学学姚明。”

　　在职业生涯中，范甘迪对于姚明而言，也是特殊的。姚明永远都承认：“没有范甘迪，就没有今天的我。”

　　这倒不是两个人之间的相互吹捧，你只能用一句最朴实无华的民间俗语来形容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一个萝卜一个坑。帅将之间性格能够契合如斯，的确不容易。

　　其实范甘迪在火箭的第一个赛季，他就明白了姚明的质朴和善良。那时，“老大”弗朗西斯不满范甘迪的战术和严厉，“老猫”莫布里不爽范甘迪的偏激和苛刻。打了半个赛季，弗朗西斯和莫布里终于决定造反，他们先是拉上卡托，准备向球队管理层发起兵变，要求更换教练。兴许是觉得手中的筹码不够，“老大”和“老猫”找到了姚明，希望他能够一起加入造反行列。不过天性友善的姚明，加上在国内就形成的听教练话的性格，让他劝阻了弗朗西斯和莫布里。这件事后来还是传了出来，可是姚明始终三缄其口，但这并不意味着范甘迪不知道其中的内情。纵然到今天姚明也不肯吐露当时内情一个字，可范甘迪却把姚明视为股肱之臣。

　　范甘迪在火箭的第二个赛季，也许没有前一年时那么凶险，可是姚明对战术的始终服从，让他愈加喜爱这位来自中国的质朴男孩。当球队以麦蒂为进攻核心后，姚明必须在挡拆战术中不惜体力地不停拉到外线，这既会减少他的体力，也会影响他的数据。但是姚明没有一句怨言，范甘迪明白，他绝对可以信任这个中国男孩。

　　果然，当2005-2006赛季，火箭莫名其妙地被伤病屡屡袭击时，范甘迪的手中只有一张王牌，那就是姚明。2006年3月初的一个夜晚，在风雪交加的明尼阿波利斯，当麦蒂又被背伤纠缠上不了场时，范甘迪终于在媒体面前表白了自己对姚明的感受。

　　其实记者们只是问了一个关于姚明罚球精准的问题，但这足以勾起范甘迪的赞叹：“他每天都非常认真地练习罚球，所以他有这么高的命中率，我觉得非常正常。”范甘迪由点及面，滔滔不绝：“他在训练中永远是最刻苦的，他每天都是所有人中练习最认真的。我想球队中的每个人都该向姚明学习。”事实上，关于罚球，范甘迪打上个赛季起，已经不下十数次地教育阿尔斯通、赫德等人，要求他们学学姚明训练时的态度。不过，范甘迪可不仅仅表扬姚明的认真劲：“他对球队的忠诚，他对球队的奉献，我想这个联盟里没有几个人比得上……”

　　说到这里，范甘迪突然摆起了手：“不，不，我说错了，刚刚那句话我完全错了。应该是，他对球队所付出的一切，在NBA里没有一个人能和他相比。”这样的评价，算得上至高了。不过姚明其实也够投桃报李，他明白自己今天所能达到的高度，也是范甘迪“逼”出来的：“说实话，如果不是他对我要求那么严格，不是他每个赛季开始前都逼着我们背那一百多套战术，我到今天，不会那么快地适应NBA。”

　　当他们的合作已经到第五个赛季时，他们的确有了一份默契。所以当姚明不情愿地到拉斯维加斯参加全明星周末，而那恰逢他复出前训练的关键时刻，范甘迪一点也不担心“赌城”的花花世界会影响姚明的训练进程：“我知道姚明是个什么样的球员，我相信在拉斯维加斯，他完成训练计划，能和在休斯敦一样好。”

　　而姚明的回报？在全明星圆桌采访，他就老老实实地宣布了自己的赌城日程表：“晚上早睡，早上起来到球馆好好做体力恢复练习。”

　　-　妖魔化范甘迪

　　他的硬币，人们永远只看到一面

　　如果不是在NBA这个联盟，范甘迪永远不会勾起别人的注意。1.76米的个头，平庸的长相，微秃的脑门，和一个平凡的公职人员没有什么分别。范甘迪的一切性格，其实都是普通人所具有的。如果范甘迪只是一个中型公司的中层干部，那么他的性格都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范甘迪处于一个“特别”的企业中，这是个拥有着30支世界顶级篮球队的联盟公司，这是个每天都会有几十台摄像机加上几十支录音笔围绕着你的焦点，这是个你每天要对付十几个年薪数百万甚至上千万美元球员的压力场。所以，范甘迪一切正常的性格，都只能被妖魔化。

　　坚决与固执

　　在一个普通的企业中，一个中层经理如果坚决执行一项政策，通常这是再正常不过了。但在NBA，一个主教练如果坚持自己的战术思想，一旦不符合大众的审美情趣，也没有有力的成绩进行佐助，那么他只会被别人骂成“死脑筋”。

　　不幸的是，范甘迪就成了这样一个被指责的对象。很多人认为他的战术思想受到其师莱利影响甚多，莱利在尼克斯时被公认为防守专家。而后，范甘迪在自己带队时，任何时候都首推防守。有趣的是，莱利在湖人时开创了“表演时间”，之后在热队任帅时则从防守回归到了攻守平衡的思路。因此，在联盟中，大家都认为莱利能屈能伸，有大将之风，范甘迪抱残守缺，只是个死脑子的庸才。

　　但是以范甘迪的固执，你很难想象他会真正受莱利风格影响。事实上，范甘迪1985年就开始自己的执教生涯，而和莱利相遇则是近十年后的事。难道范甘迪十年之间，就从来没有自己的执教思路吗？这显然不可能。所以说，防守至上的打法，应该是范甘迪为追求总冠军而坚守的体系，只不过防守的篮球总过于难看，所以范甘迪在没有拿到总冠军的情况下，也只能同时不见容于媒体和球迷。

　　但范甘迪并不是一个死板的人，他在尼克斯时，在没有尤因的情况下，也会利用休斯敦和斯普瑞威尔这“双枪”打出“跑轰战术”；如今在火箭，他也会因为自己手中的两张王牌，而更倾注于“双核”的不同配合。范甘迪相信自己的战术思想并坚决执行，并非固步自封。被视为“固执”，一方面是人们对他的偏见，另一方面也因为他偏激的性格。

　　自信与偏激

　　这里的自信并不仅仅是指对自己的信心，同时也包含了自我的信仰。可是，由于他比较封闭的个性，最终这样的自信变成了偏激。

　　他和球员的矛盾自不必多言，范甘迪和媒体通常也是势如水火，而媒体的力量和对公众的影响都非个人能比，而最终，范甘迪只能接受他是个偏激分子的事实。其实，范甘迪的NBA执教第一站实在选得不妙：全美压力最大的城市纽约。在NBA，其实一般中型城市的球队，所能吸引到的媒体关注度只是一般，除了纽约、洛杉矶、芝加哥，以及有国际球员所在的队伍，通常一场NBA比赛的到场记者，不会比中国的CBA多。

　　可在纽约，一切都不同了，尼克斯的比赛，通常更衣室必定会被记者围得严严实实。而这些记者往往都是资历深厚、笔触辛辣、提问刁钻的老手，所以在纽约做教练，肯定会被弄得焦头烂额。

　　对于那些有手腕的人来说，他们肯定周旋于此而八面玲珑，再次也能有一两个“自己人”。可是范甘迪偏偏不，他轻视那些不懂篮球却瞎嚷嚷的球评家，在被采访时毫不留情地嘲弄。所以，在纽约的岁月，范甘迪和媒体关系之恶劣，篮球史上也属罕见。所以当2001年12月他从尼克斯辞职时，他的自信和媒体认为他的偏激，达到了最高峰。

　　一个糟糕的开局，纽约媒体不断批评范甘迪带队的能力。于是当他把尼克斯的胜率一带过50%大关后(10胜9负)时，他立刻宣布辞职。在新闻发布会上，范甘迪毫不留情地说：“现在你们可以闭嘴了。”而根本不管第二天无数报纸会写下“范甘迪这个偏执狂”这句话。

　　可如今，就连纽约的那些大牌记者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偏执狂，是最后一个能把尼克斯带到胜率超过50%的家伙。

　　疑人与多疑

　　因为偏执，范甘迪还多了一个糟糕性格：多疑。

　　从这点来说，范甘迪的确少点容人的雅量。他永远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球员，如果对方稍有一些达不到要求，他就认为对方是和他对着干。事实上，并不是每个球员都像姚明那么刻苦，也不是每个球员都和麦蒂一样无私。美国本来就是个自由的国度，而受到HIP-HOP文化影响的年轻球员更加个人化。所以，范甘迪只能和这样的球员一拍两散。

　　而且范甘迪一种做法常被人诟病，就是他从不向球员解释什么，特别是被他弃用的球员。德里克·安德森、斯潘诺里斯、邦齐·韦尔斯……莫不如此。疑人不用，本来是正确的用人之道，可是问题是，对于所疑之人，范甘迪总是彻底地打入冷宫；问题是，对方也是人，如果得不到关心而又不被使用，只能抱怨和消极对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勤勤恳恳地在训练中证明自己。结果，双方关系持续恶劣，范甘迪也会不断怀疑球员在媒体面前数落他的不是。这一点，在近几年火箭更衣室里，表现得尤为明显。

　　范甘迪先疑人，再由此变得多疑，如此恶性循环，是他执教的一大弱点。

　　敬业与边幅

　　范甘迪是个很努力的人，他对战术抠得很细，细到你无法想象。

　　记得有一次赛季打到三月，姚明和记者聊天时误把一句话听成“范甘迪又有新战术”了，当时他的脸色就变了：“不会吧。赛季初已经背了一百多套了，如果现在又有新的，我肯定得疯了。”每个赛季开始时，范甘迪都会根据球队的人员配置设计一百多套战术，然后打印成册让球员去背，接着就是场上演练。所以，那些批评火箭场上无序的人根本就是瞎诌。即使是一个替补中的替补，范甘迪都会为他设计一两套进攻战术。

　　按理说，敬业是值得表扬的地方。可范甘迪偏偏为这所累。理由，很简单，每次殚精竭虑地设计那么多战术，范甘迪必定会熬夜。第二天，他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形象，注定是衣衫不整、双眼红肿、几缕头发横七竖八地躺在脑门上。而这也成为媒体攻击他的一个口实。

　　事实上，在联盟里真的流传着一个故事，尽管其可信度还待考证，不过足以说明范甘迪的努力最终还是变成了一个笑话。联盟中每位主教练身着的西装都是由一个品牌赞助的，通常他们会穿着西装出席比赛和各种活动。可是最终那个品牌却希望范甘迪不要穿他们的衣服，理由当然是他形象不佳，高品质的西装永远被他穿得皱巴巴。不仅如此，厂商还愿意提供给范甘迪这样一个合同：如果范甘迪在正式场合不穿该品牌的服装，他们甚至愿意有偿赞助。

　　这更像一个笑话，可是却真实地显示了范甘迪的可悲：他努力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却最终被人认为不修边幅形象糟糕。

　　勇气与胡闹

　　如果说一个领导站出去为自己的下属出头，同时还不让别人伤害他们，那么他绝对会得到最高的赞赏。但是范甘迪却因为自己站出来，被人称为胡闹。

　　这不是笑话，谁都记得上世纪末本世纪初，纽约尼克斯与迈阿密热的不共戴天之仇。而两支球队怨恨的最高峰，无疑是1998年和1999年的季后赛。1998年东部半决赛第五场，热队的P.J.布朗把尼克斯的查理·沃德掀了一个底朝天，于是两支球队至少有十人参与打斗。而在电视镜头中，我们看到“叠罗汉”的殴斗群旁，范甘迪一个劲地拉着巨人们，劝说球员。不过考虑到对手都是两米开外的壮汉，范甘迪的努力也只是隔靴搔痒，样子是够狼狈的。可是，范甘迪对位的对手实在是太强大了：他的恩师帕特·莱利。

　　当范甘迪在一个劲地拉人时，头发永远梳得油光锃亮，身上名牌套装一尘不染的莱利显然不会搅和到这个殴斗兵团之中，他只是远远地静观场上发生的一切，一边告诫所有板凳上的替补们一动也别动，别违反联盟规定。于是，拼着命阻止事态扩大的范甘迪在电视解说员口中变成了“傻瓜”，而莱利却成了“智者”。事实上，尽管那次冲突是热队挑起，可是牵涉的尼克斯球员却远远超过了对手。于是，在重要球员连续被禁赛的情况下，损兵折将的尼克斯在3比1领先的情况下，让热队完成了NBA历史上第六次大翻盘，而范甘迪也在全美落下了一个“勇而无谋”的形象。

　　这样的形象在第二年被更加放大，1999年季后赛首轮，热队和尼克斯又较上了劲。而这一回，莫宁和“大妈”拉里·约翰逊打成一团。范甘迪为了自己的球员不受伤，奋不顾身地抱着莫宁的大腿，结果被拖了十几米的距离。而转播比赛的ESPN解说员再次嘲笑范甘迪“颜面扫地，像个撒泼的小孩”。不过这一回，范甘迪用一个“黑八神话”予以回击。只可惜，范甘迪这样的有勇气之举，也只有在江湖义气甚重的尼克斯才能有空间，毕竟这是个自诩高贵的顶级联赛，范甘迪只有落下胡闹者的形象。

　　所以，在1999年季后赛，当范甘迪面临无休止的伤病、裁判的偏袒、所有人的蔑视而高呼出“与全世界为敌”时，他得到的评价不是一个“勇士”，而是“胡闹、狂妄”。

　　-　观察

　　学院派的苦斗

　　如果说上世纪80年代的NBA，是学院派教练与实战派教练分庭抗礼，90年代是学院派逐渐衰落的话，那么，现在的NBA，学院派已经成了稀有动物。在全联盟30支球队中，只有鲍勃·希尔、布莱恩·希尔、桑德斯、弗兰克和范甘迪属于真正的学院派——他们没打过职业篮球，即便在大学，他们也都没取得过任何值得说道的成就。

　　学院派教练，往往很招人烦。“魔术师”约翰逊NBA生涯的第二个教练韦斯特海德就是学院派，1981-1982赛季，常规赛刚打了11场，韦斯特海德就带着7胜4负的不错战绩下课，很多人都认为，是“魔术师”赶走了他。在自传中，“魔术师”说：“我并没有赶走他，但我承认，他的某些做法让我无法接受。他从来没打过职业比赛，从来都不知道站在球馆里，上万人看你打球是怎样的感觉。”

　　这样的说法，几乎就给学院派教练定性了。上面说的5位学院派“幸存者”，只有布莱恩·希尔执教的第一个赛季是完整的，其余4位，都是赛季中途接手，扮演“救火队员”的角色。如果干得还不错，就有机会继续得到合同，稍有闪失，就立刻走人。这是因为，你不是职业球员，球迷不认识你，跟你也没有任何感情；球员不服你，把你的话当成耳边风；董事会不相信你，因为你没有耀眼的履历。所以，学院派教练的生存空间非常小，能坐稳主教练位子的，都可以被看作是精神最坚强的斗士。

　　范甘迪生在一个教练世家，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出色的篮球运动员，甚至连中游都算不上。他先后混迹于三所大学，但最多也才打到NCAA丙级联赛，始终没有哪个教练欣赏这个身高1.76米，打球无比玩命的组织后卫。无法以球员的身份投身职业篮坛，但范甘迪并没有灰心，他从基层干起，从中学教练做到大学教练，因为他知道，在大学篮坛，他能认识更多的、对他未来生活产生重要影响的人。

　　于是，他认识了皮蒂诺，经过后者的引见，范甘迪成了尼克斯教练组中的一员。他是个勤奋的家伙，可以整夜不睡，帮教练编辑录像带，可以一手拿着

汉堡，一手拿着战术图研究，可以在搭乘地铁的时候，琢磨对手的挡拆战术。于是，他在尼克斯的板凳上一坐就是6个年头。

　　1995-1996赛季，老尼尔森带着34胜25负的战绩负气离开尼克斯，范甘迪终于有了上位的机会。和很多学院派教练一样，范甘迪也是胸有百万雄兵，但经常被指责为有纸上谈兵之嫌——在全联盟30支球队中，他的战术手册只比桑德斯的略薄。

　　和其他学院派教练一样，范甘迪也曾受到球员的质疑，斯塔克斯和他闹过意见，弗朗西斯和莫布利有过造反的念头，德里克·安德森离开火箭后说的话最有代表性：“他怀疑我诈伤，逃避训练，但他没当过职业球员，连受伤的经历都没有。他不理解我，我也不理解他。”

　　有这么多球员反对他，但范甘迪还能在联盟中生存，主要是因为：第一，他的敬业态度；第二，他和核心球员的关系还不错，从纽约的尤因到休斯敦的姚麦，他都不得罪，还曾经为了保护姚明，被联盟罚款10万美元，创造了史上教练最大罚单纪录。

　　“不职业”的范帅，其实还是挺会来事的。

　　专题撰文：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