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爱平：用青春抹去那串数字--评国足两胜港队

　　记者葛爱平澳门报道　11月，是一个宜人的季节。但对于中国足球来说，11月留下的，却是惨痛的回忆。在最近的一个11月，中国队被赶出了德国世界杯。

　　7比0的比赛，曾经让所有人欢呼。笔者深刻地记得李玮峰射进的第7球，竟令在场下督战的杨一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举起双手欢呼。但是7秒钟后，沉着脸的陆俊从喉咙底发出可怕的声音：“还差1个！”

　　就是这个球，中国队被远在近万里之外的科威特队挤出了八强。尽管西亚人的球网曾经戏剧性地损坏，并为修补而停赛并花了5分钟。

　　曾记得，下半场时科威特全城手机信号突受屏蔽，致使两地信息传输受阻。科威特5比1领先，可广州的消息仍然停留在30分钟前的2比1……其实，

　　没有什么比这一场经历更加地刻骨铭心。经过了7比0，这个近乎于风花雪夜般情感缠绵的漫漫长夜之后，

　　昨天，中国队正在练习，杨一民笑呵呵地进了贵宾室，那时的焦虑已不复存在。

　　贵宾室里坐着郭家明——与中国足球有关的另一位重量级人物。两人亲切握手，把盏言欢，脸上都充满了笑意。他们只叙旧，即将要进行的比赛却绝不在嘴里出现。这是一个平常的赛前会面，纯礼遇性质。没有了相互的“牵挂”，谈笑也轻松。只是个中滋味，谁都明白，谁也都不去触及罢了。一抬表，时间无多，杨一民握别郭家明，晃晃悠悠走进场，坐他的官员位子去了。“都过去了，提它干嘛？”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但相信，他已经准备好了这个回答。

　　一身西服的陆俊从楼上急急冲下。笔者开玩笑地问：“今天你做裁判啊？”他却说：“我不做裁判，但是我安排裁判。”言语中透着骄傲。这位退役后进入亚足联裁委会的金哨，很满意现在的状况。　

　　去年的这时，他也“不做裁判”，但是在广州赛场内外，却总能看见他忙碌的身影。他说：“我不做裁判，却比做裁判时操的心还要多！”操的什么心？他却不说了。

　　光阴荏冉。人依旧，境已变。澳门不是广州，早没了一年前的“要素”，等到所有例行公事停当，陆委员大摇大摆跨过隔离栏杆，跑到记者席上与我们共为看友了。

　　昨天赛前赛中赛后，笔者还三遇郭家明。依然是一口让人听不太明白的广东普通话，说到急时，老郭还用脸部肌肉加强语气。开赛前在大堂，他抄着双手走了进来，像个闲客，显得很是轻松。

　　尽管郭家明在香港足总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但修炼得很好，待人接物颇为老练。“你什么时候来的？住在哪里？”一番客套，让人觉得很是到位。

　　我扯到了即将开始的中国队与中国香港队的比赛。“啊，这场比赛很难说呀，双方有一拼。”但他马上又说：“中国队好一些，赢面大一些”。

　　上半时双方0比0。中场休息时郭家明又出现在场边，脸上放着光。他跑到香港队替补队员那里，说着话，作着手势，显然，这位前香港队主教练在作指导，我最终没去打扰他。刚到澳门就听人说，香港队这次“很有想法”，郭家明也做了不少工作。他们分在这个组，就是瞄着四强去的。澳门队自然不是对手，进7个8个很正常，如果再与中朝打平，就有可能进前4。第一场逼平了朝鲜队，中国香港队看到了希望，一起正顺着郭家明的思路走。经历了一年前的不快，香港足球得到这么一次按照自己方式运行的机会，郭家明很看重。

　　最后的结果让郭家明的希望落空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第三次遇到他时，他这样说：“两支队伍都很年轻，但是两支队伍打得都不错。香港队也打得很好。”他特意表白了一下。“你认为中国队在一年间有了什么变化？”“中国队有很大的进步，进攻的路数多了许多，队员的能力也强了不少，很有希望，很有希望！”　

　　他狡猾地说：“我知道你问话的意思。这支中国队很强，很年轻，主教练很有水平，很有希望！”他再三地表明了“有希望”的看法，而不愿意用直接的方式将这支队伍与一年前的那支中国队进行比较。他也不想回到过去。

　　重新回到比赛前。

　　大堂里，一阵铁钉撞击水泥地板的声音——香港队出来了。一身白衣白裤，显得很有精神，他们一个个说话很响，底气很足。守门员，也是队长范俊业走在最前面。1年前他先丢了7个球，最后几分钟却突发神威，阻止中国队更多的射门，有人说，如果……中国队就过了科威特了！

　　队长把后卫召集过来，又大声用广东话叮嘱了几句。从积分上看，中国香港队此番若能逼平中国队，就几乎肯定出线。他一定在要求队员用心防守。

　　长得黝黑的新加坡主裁加内森看了看手表，皱了皱眉。时间快到了，中国队还没出来。他吩咐助理裁判去中国队休息室叫人。香港队似乎等不及了，鼓噪起来，15号陈伟豪甚至大叫。香港队，够“嚣张”的。

　　4分钟后，杜威戴着队长袖标首先出现，而后是其他队员。裁判的例行检查却又发现问题：赵旭日指甲过长，加内森命令剪去。香港队阵中又发出一串抱怨。

　　队务老郭慌张地跑了过来，手里提着一套剪指甲的工具。赵旭日低着头，大厅里静得能听见指甲钳的声音。排在最前的范俊业回头看着，眼里全是不满。　

　　5人曾在一年前的香港队出现，其中3名是上场队员。在11月的澳门，他们就像是鼓足勇气出击的壮士。

　　然而，比赛结束，一切终于没有改变。只是将一年前的7比0变成了2比0。虽然进球数少了，但是郭家明却一字一顿地说：“这支队伍打得更好，更有希望。”

　　港队主帅黎新祥一年前在赛前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香港队实力不比中国队，过去曾输过7个。”比赛后，香港队果然又输了7个。那天赛后，他再没说过一句话。

　　昨天赛后通道里，黎新祥却说了很多：“中国队非常好，非常年轻，力量非常足，更能创造机会，中场更能组织。之所以没有进更多的球，是因为他们打得小了点。但这不是问题。”满口的赞誉，却没有丝毫不服。黎新祥没有拿中国队作比较，但是他的话，已经给了比较。

　　有许多事情，是人们力图忘却的。有许多事情，却总是忘却不了的。一年前，中国队广州天河体育场的大胜，却催生出中国足球的大败。忘不了数万观众失望的眼睛，也忘不了中国队主教练阿里·汉赛后甚至有些轻松的眼神，2004年11月17日，我记住了这双眼睛。

　　思绪重新回到一年后的澳门。朱广沪出现了。面对记者的提问他说：“我不满意，队员们没有执行战术纪律，这样打下去，问题会很大！”中国队赢球了，小组出线在望。但是赢球后的主教练却心事重重，两只眼睛像是在喷火。2005年11月1日在澳门，我也记住了这双眼睛。在朱广沪的这双眼睛里，我读到了中国队的现在，并有信心读到她的将来。　

　　无意对一年间的两场胜利作比较，这是两个不同的境界。然而不会有人怀疑，一年后的胜利，更真，更纯，也更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