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舟：飞得高的鸟不落在跑不快的牛背上

　　鸟人！哥们儿，我不是在骂你，是在歌颂你，赞美你，2002年世界杯我写了篇前戏文章就叫作《鸟人》，后来又写了篇《偶尔想起那三个鸟人》，给卡塔尔养老院的巴蒂斯图塔、埃芬博格、巴斯勒的一曲挽歌。还写过一篇《克鲁伊夫在天上看你》———克鲁伊夫就像一只孤独、骄傲的大鸟，对日益浑浊的足球世道报以惊鸿一瞥。是的，足球需要插翅飞翔，需要在胜负功利的判定之外，有一个想像力和美的标准，鸟人的标准。今天每一个足球运动员，当他每天早上开着新跑车、揣着一份高价合同去训练场的时候，应当在车上放约翰·列侬

所唱、几年前才重新合成制作重见天日的那首歌：Freeasa bird……那是七八点钟的歌声，七八点钟的太阳，七八点钟的足球。你必须踢出这样的足球，能让人觉得足球依旧年轻，依旧令人有所梦，有所爱，而不仅仅是有所赢，有所赚。

　　鸟，Bird，这是两个我所热爱的神人的绰号，一个是加林查，一个是上世纪50年代的爵士萨克斯手查理·帕克，假如你稍微了解这两个人，你就会明白我说的“鸟人”是一个怎么样的标准。我不是说你非得像查理·帕克和加林查一样把酒瓶当燃烧瓶一样一瓶接一瓶地投入自己黑暗的心盲目的胃，让其像黑洞一样爆炸，你也可以只是轻轻地叹息，甚至哭泣，为那惊鸿一瞥之美，就像贝利说罗比尼奥：看他踢球，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最近贝利把罗比尼奥、马拉多纳把梅西一把抱在怀里，瞧，小鸟在老鸟的翅膀上扑腾，跃跃欲飞！我们当然无法奢望罗比尼奥和梅西足以接两位球王的班，但这样的鸟人接班仪式，正体现了当今足球在功利重压之下，对于天空的焦渴和仰望。

　　里克尔梅敌不过罗纳尔迪尼奥，还有梅西可以和罗比尼奥决一高下。在前不久马拉多纳与贝利历史性和解之后，阿根廷人似乎越来越不吝惜对冤家死敌的赞美———不，他们赞美的不是巴西队，他们赞美的是足球。

　　马拉多纳至今还对梅诺蒂当年没把在

　　他们最近都以神奇的语言称赞了巴西队。马拉多纳关于巴西队的最新名言是：“他们上场前就决定要先进对方三个球”。巴西队4比1胜阿根廷、5比0胜智利两场比赛给了他很大震动。

　　而梅诺蒂文笔之优美令人无话可说，这几乎是我看到的最漂亮的足球文字，请允许我像一个小学生抄课文一样抄下这样的文字：……“灵感的天使”是那些盘桓在体育场上空的鸟儿，寻找着足球的真谛，那么它们会对场上的争斗和恶感而震惊，它们会不顾一切地远走高飞，远离这项令人伤心失望的运动，因为在现今的足球场上，天赋越来越成为无足轻重的东西，身体的撞击和争斗成为了主旋律，如果想从中找到足球真正的美感，简直成了一种奢侈的幻想。

　　然而，尽管最近这令人不快的一切，我还是想，虽然这些鸟儿高飞上天，但它们却永远不会舍我们而去，我感觉它们总是在期待着什么人的出现，那些能够征服它们、令它们重新欣赏足球这项运动的人出现。

　　在南美赛区，看上去一切都是那样混乱，所有找回美感的希望在无休止的犯规和恶意冲突前似乎都是徒劳的，但是，却有一个例外：巴西队。读到他们的首发名单，那些灵感的鸟儿会说，这些球员拥有勇气和技巧，他们正在邀请所有人来观赏一些特别的东西。于是，鸟儿们盘旋在体育场的上空，注视着巴西同智利的比赛，它们所看到的，是一些真正能够让它们留在足球身边的东西。

　　那些鸟儿们看到了什么？

　　球从一只脚到另一只脚，从一个人的头顶到另一个人的，然后，它又奔向了球迷的心灵深处。比赛后人群不想离开体育场，他们还想继续他们的狂欢，这是足球的节日。